沈辰笑道：“你的琴也彈得很好，肯定比你花伯伯彈得好吧？”
“沒有，我的琴藝是媽媽教的，花伯伯不彈琴的。”說完，怔怔望著麵前的湖水，眼中帶著一絲抹不開的惆悵。
沈辰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仍舊打趣道：“那你媽媽也一定像你這般才貌雙全了？”
“我媽媽去世五年了，今天是她的忌日。”少女雙眼始終盯著前方，一眨也不眨，淡淡說道。
沈辰一怔，隨即知道是自己失言了。又想起剛剛她便是彈的《蓼莪》，那也必然是紀念她的母親了，想到自己母親也已過世，心下不禁升起同病相憐之感，柔聲道：“對不起，其實……你也不必傷心，如果令堂在天有靈，看到你這樣的孝敬懂事，想必也會很開心吧。”
那少女轉過頭來朝他微微一笑道：“人死了真的可以飛升入天嗎？那天上一定有很多很多人，這樣媽媽也不會孤單啦。”
沈辰微微一笑，道：“人死了不僅可以飛天，而且還能化成蝴蝶呢，就像梁山伯、祝英台那樣。”
少女怔了怔，問道：“什麼是梁山伯、祝英台啊？”
沈辰瞪了她一眼：“不會吧，你連梁山伯、祝英台都不知道？”
少女一手支頤，側著頭想了好一會兒，而後又搖了搖頭，說：“不知道。花伯伯沒教過我。”
沈辰看了看她，忽然想起雲湖宮是東晉時候就來到這裏的，與世隔絕幾百年，對外界的變化一概不知，她不清楚這些傳奇故事也不足為奇。
於是和她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有個人叫梁山伯，在去杭州求學的時候碰到了女扮男裝的祝英台。那一天正好天降大雨……”
當下他便把梁祝化蝶的故事講給綠衣少女聽，他從小喜歡聽南來北往的門客講故事，把他們的口氣學得倒是惟妙惟肖，多年下來，口才比之長安茶館中的說書先生亦不遑多讓。給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講的更是添油加醋、繪聲繪色。
綠衣少女一雙水靈眼睛瞪得大大的，她自出生以來受的便是傳統教育，不是學習四書五經，就是修仙練道，哪裏聽過這等有趣的故事，一時間沉迷其中，難以自拔。
當聽到兩人在尼山書院同窗共讀，祝英台女扮男裝時不時捉弄一下梁山伯的時候，小拳頭握得緊緊的，一臉興奮。聽到三年學院結束，梁山伯知道祝英台是女兒身，準備上門提親的時候，又是眉目含黛，一臉害羞之色。最後聽到祝父將祝英台許配給馬文才，梁山伯含恨而死，祝英台在出嫁之時跳入梁山伯的墳中，雙雙殉情，化蝶而飛的時候。心頭如遭重擊，眼淚連珠般地往下落，當真如身臨其境。
沈辰也自奇怪這個小姑娘的感情竟恁的豐富多變。以至於講完故事還得一直安慰哭得挺不住的她。他本想講個故事暫時驅散她心頭喪母的悲傷，哪知一時沒注意又講了個更悲傷的故事。看她淚如雨下，一時間頭大如鬥。
“好啦好啦，不哭了。我再講個黔驢技窮的故事，從前在黔地有一頭驢……”
他正手腳比劃哄綠衣少女開心的時候，忽然從旁邊傳來一聲大喝：“住手！畜生！你敢欺負婉妹？”
沈辰回過頭一看，隻見不遠處過來兩人，說話的是位青年公子，麵帶怒容，相貌頗為英俊，但是眉間煞氣隱隱，顯得甚是乖戾。旁邊跟著一個藍衫少年，似是隨從。
沈辰還沒反應過怎麼回事。那青年公子已欺近身來，快如鬼魅，一拳打向沈辰麵門。
“厲師兄住手！”那綠衣少女驚叫一聲，卻是遲了。
沈辰身子直直向後飛去，腦中一片混亂。“砰！”一聲撞斷後麵一顆碗口粗的大樹，彈回來爬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婉妹你沒事吧？這小子把你怎麼了？傷著你哪兒了？”青年公子看也不看爬在地上的沈辰一眼，向綠衣少女問道，語音之間似乎極是關切。
綠衣少女沒有回答他，連忙跑到爬在地上的沈辰麵前，用力將他扶了起來，急道：“怎麼樣？沒事吧？疼不疼？”
沈辰終於回過神來，重重哼了一聲，“哇”的吐出一口鮮血，麵上鼻血長流，右半邊臉頰腫的有如蜂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