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朗盡可以進入舒暢的遊弋中。堅實有力的和弦,激揚澎湃的起伏,郎朗手下的鍵盤簡直像飛濺的浪花,而一次次更大更渾厚的湧動,排浪般將斯坦威鋼琴的所有潛力掀動開來,於是,一片大海被激活,被洶湧地抖動起來……圓號的聲音,像畫龍點睛,而中提琴在馬澤爾的揮灑下,以優美酣暢的筆觸勾畫出歌唱的華美。真的無法去具體描述郎朗的炫技,更無法歸納馬澤爾的風格,而紐約愛樂樂團的每一個演奏者,都令你高山仰止,你不能不對他們充滿尊敬。而郎朗就是在這樣一片美好的“環境中”,狂放地淋漓盡致地發揮著他的潛力,他的激情他的熱血他的十六年來練就的鍵盤功力,爆炸般釋放開來,等到他激越的觸鍵完成了最後一刻的輝煌時,他被一種巨大的慣性衝擊得一下子離開了座位,我覺得他像一顆炸彈,一顆巨磅音樂炸彈,炸出了一片燦爛。於是,媒體驚呼保利劇場出現了少有的“爆棚現象”。掌聲、返場,郎朗充滿陽光,他高興極了。有篇文章是這樣報道的:“我們享受到了絢麗多彩的‘馬澤爾聲音’。他發揮每個聲部的優勢,讓音樂不僅層次豐富而且變化多端,更充滿激情,受到觀眾的喜愛。而20歲的中國年輕鋼琴家郎朗與樂團的合作更是閃爍著奇異的光彩,一曲拉赫瑪尼諾夫《第二鋼琴協奏曲》彈罷,雷鳴般的掌聲像旋風一樣從觀眾席刮起。”“昨晚保利劇院出現少有的爆棚現象,連過道都加滿了臨時座椅,紐約愛樂樂團畢竟是今年來北京演出水平最高的著名樂團。郎朗與馬澤爾雖然相差50歲,但這一老一少的配合卻稱得上珠聯璧合。雖然一些觀眾對郎朗演奏時過分的表情有些不解,但他的嫻熟的技巧和對作品十分成熟的理解卻讓觀眾讚歎不已。精致的演奏如同娓娓訴說,在馬澤爾的指揮棒下,作品跌宕起伏閃閃發光。而郎朗加演的譚盾那民族風味濃鬱的小品《行雲》更是每一個音符都清晰可辨,每一次觸鍵都十分到位。”郎朗的第一任老師朱雅芬激動不已,她說,郎朗真有大師的味道了!鋼琴界最具權威的周廣仁先生更是激動地在中場休息時,在擁擠的人群中尋找郎朗,她一定要將自己激動的心情告訴郎朗。她認為郎朗太成功了!在擁擠的人群中,我看到了趙屏國先生。他滿臉都是幸福的燦爛。
他笑得真甜蜜呀!他竟然教出了這樣的學生!他當初不會想到吧?!即便郎朗當時再有天才,他也不敢想象會有著與世界頂尖級樂隊和頂尖級大師一起創造出的這般神奇的音樂,這麼巨大的轟動效應!《東方之子》節目將介紹郎朗,許多媒體包圍了郎朗,郎朗回答著記者們提不完的問題,盡管他第二天一早要乘機飛回故鄉沈陽,但他仍然在不知疲倦地回答著記者。他們爺倆在“拉二”永不消失的衝擊波中,持續到深夜兩點鍾才人睡。郎朗父子衣錦還鄉,他們在桃仙機場一落地,就被遼寧電視台的鏡頭盯住了。攝像機的鏡頭幾乎追不上郎朗的步履,更多的記者為了采訪他們父子蜂擁到沈陽音樂學院。又是轟動!他們父子隻能在家鄉呆上一天!我們先是在《遼沈晚報》會麵,其間有一個多小時接受了采訪、訪談,隨後,我們一起隨同郎朗父子回家看望郎朗的奶奶,也就是郎國任的母親。在大東區一個非常普通的居民樓裏,樓道很暗,當時已近傍晚,而且天氣也是陰的。當我們的麵包車剛剛到了院子裏時,就見一位中年女子迎著車撲過來,等到郎國任一下車,她就抓住了郎國任的手,哭泣起來。她的後邊跟著郎國任的弟弟,還有郎國任的哥哥,他們也都淚水漣漣。這是個親人相見的場麵,十分感人。我們在郎家親人的簇擁下,進了樓內。樓梯設計得不夠合理,是那種先上到二樓,然後,再從一個大平台上穿過,重新進入樓道,再上去,才能進到家的。當門還沒有打開時,就聽家人朝裏麵喊:媽,快開門吧,國任回來了!於是,我看到了一位白發老太太。她是郎朗的奶奶。當奶奶坐在床邊拉住兒子和孫子的手時,便哭了。她在為她的老伴而哭。她邊哭邊說,如果郎朗和郎國任要是能早三個月回家就好了。三個月前,郎朗的爺爺不幸病故。
臨走前,他還一直在巴望著兒子和孫子回來看上一眼的。聽著老人的哭訴,一屋人都沉浸在深深的痛惜之中。好一會兒,不知誰提議合張影,全家十多口人站在一起.拍了一張全家福。記得最清楚的是,奶奶讓郎朗吃飯。郎朗高興地拿起筷子,夾了一15酸菜時,高興地連聲說好吃,奶奶一看孫子這麼喜歡吃,滿臉都是笑容。郎朗真是很乖的,他其實一點都不餓,他是為了讓奶奶高興才多吃了幾口的。郎朗在奶奶身邊頂多呆了十分鍾,郎國任就催他去排練了。他催郎朗時,仍然跟過去沒什麼兩樣的。郎朗走後不到半小時,郎國任也得離開家了。依依惜別!郎國任的眼圈一直紅著。當郎國任下了樓,還沒有來得及與家人招招手,就下起雨了。雨點雖然不是很急促,但是深秋的雨水卻格外清冷,加上風,就更讓人哆嗦了。一車的人,誰也沒有說話,隻有雨水在盡情地洗刷著車上的玻璃,雨中的城市,過早亮起了燈光,那燈光與車燈糅在一起,一片迷茫……需要說明的是:那天晚上在沈陽大戲院的演出,座無虛席。演出之後,我與郎朗同時簽名的《爸爸的心就這麼高——鋼琴天才郎朗和他的父親》還有我的另外兩部寫鋼琴的書《鋼琴時代》《學琴生涯》共三百冊,以及環球唱片公司從北京專程帶來的郎朗的售價l20元的原版CD盤一百張,全部被搶光。
第四章 被美國人狂熱追捧的中國鋼琴天才
再一次見到郎朗,是在2003年的lO月29日晚上。在北京大學一百周年紀念講堂裏舉行了北京2008首屆奧林匹克文化節的閉幕式——奧林匹克主題音樂會。北京市代市長王岐山、奧組委蔣效愚等有關領導到場。王岐山代市長作了講話。將這場音樂會推向高潮的是專程從美國趕來的鋼琴天才郎朗與中國愛樂樂團的著名指揮家餘隆合作的柴科夫斯基降8小調的《第一鋼琴協奏曲》。
在觀眾持續不斷的掌聲中,郎朗加彈了四首曲子,其中《一條大河》在他的彈奏下淋漓盡致地傳遞了他對偉大祖國的摯愛,令觀眾感動不已。王岐山代市長接見他時問他,你推辭了在美國已經安排好的演出,專程飛回國,這對人家是一種失誤呀。郎朗爽朗答道:為了祖國嘛!郎國任那次也與郎朗一同歸國,並且,他們父子一同登台亮相,合奏了一曲《賽馬》。郎國任拉二胡,他們父子的奇特配合曾經令外國人感到十分新奇,回到國內父子這種同台演奏,也是始於這一年的廣州和四川等地的演出。而這一次在北京演出,他們父子配合,令我大飽眼福。實在地說,也隻有他們父子,才能將中國民問味道極濃的二胡與西洋味道的鋼琴交彙在一起。他們不是在演奏,而是在對話,在交談,那麼默契,又是那麼快樂。在這種合奏中,我聽出了那些難忘的歲月……演出結束後,我們一起在北京的街頭吃飯,可是太晚了,找了周圍很多地方都已打烊,最後我們隻好回到賓館。那天晚上,我與郎國任又是聊得很晚。並從他那裏又得知了一些郎朗近況。我應“千龍網”之邀,將這些情況寫成文章,刊於網上。題為:郎朗何以受到美國人的狂熱追捧?全文如下:一位女追星族聽完郎朗的音樂會出語驚人,嚇了郎朗一大跳。郎朗在美國巡回演出時,總是受到空前的歡迎。從美國各地專程趕來與他合影留念的找他簽名的比比皆是。著名影星陳衝,也是其中之一。她非常喜歡聽郎朗的演出,也時常會專程趕來聆聽郎朗的音樂會。還有譚盾等人,也都因喜歡郎朗而成了郎朗的好朋友。並且,他也與郎朗合作,他的版畫係列曲子,就是通過郎朗的觸鍵而播送到世界各地。還有美國的華人組織“百人會”的那些人,特別是楊雪蘭等,他們都為中國出了個郎朗而歡欣鼓舞奔走相告。眾多喜歡郎朗的追星族當中,有一位純粹的美國女人創造了追星之最。那一次,郎朗在阿斯本音樂節上與指揮家大衛·金曼聯袂演奏。郎朗彈奏的堤肖邦《第二鋼琴協奏曲》。這是郎朗到美國之後,首次演奏肖邦作品。其實,郎朗在13歲那年,在日本仙台參加世界青年柴科夫斯基鋼琴大賽時,就因彈奏這首曲子而一舉奪冠。至少有5年了吧,郎朗不曾在公開場合演奏過這首曲子。美國觀眾也不會知道當年的郎朗是如何以對於母親的愛來闡釋肖邦的這首愛情協奏曲的。
在場的美國的觀眾熟悉郎朗演奏的拉赫瑪尼諾夫、莫紮特、柴科夫斯基、門德爾鬆、格裏格、貝多芬、舒曼、布拉姆斯,卻獨獨沒有聽過他指尖下對於肖邦這首曲子的詮釋。於是,所有人都屏心靜氣,細心感受著郎朗的細膩而敏感的觸鍵。郎朗像在美國任何一場演出一樣,等到他以多少帶些誇張的動作,將手離開鍵盤幹脆利落地揮灑到斜上方時,觀眾席上刮起了狂風暴雨。經過加彈,還經過一次次謝幕,郎朗終於完成了演出走到後台。可是,他還沒等擦掉額上的汗珠,就有一位中年婦女圍上來,十分熱情地對郎朗說了一句話,這一句話可把郎朗嚇了一大跳,隨後,郎朗突然滿麵赤紅,他吱唔著什麼也說不出來了。那個女人說的是什麼話呢?她說,郎朗,你彈得太好了!你的第一樂章彈完時,我就像跟我愛人做愛完事了一樣,全都發泄出來了。就是這種感覺,非常棒的感覺!她見郎朗麵紅耳赤,說不出話來,便開心地哈哈大笑著。
在場的人也隨著大笑不已。《紐約時報》刊登出大幅報道並配發照片,稱郎朗是21世紀性感鋼琴家。事後,郎朗對父親郎國任說,還有這麼講話的?!也太直露了!一點顧忌都沒有。父親說,美國人嘛,與我們中國人不同,她們就是直露與坦率。父親告訴郎朗別當回事,反正她是在誇你。富翁的珍貴典藏——李斯特的親筆信贈給了郎朗這是美國上流社會非常有地位的人物,他是柯蒂斯音樂學院的讚助商,是位著名的小提琴收藏家。他已經七十多歲了,在他過七十大壽時,曾在卡耐基音樂大廳請郎朗為他舉辦了專場生日獨奏會。那一次,他送給郎朗的禮物是柴科夫斯基的親筆信。這封信被郎國任視作珍寶,用鏡框鑲嵌起來,掛在家中最出眼的地方。如果說那封老柴的信價值連城的話,那麼在最近一次,郎朗在蘇黎世度過21歲生日時,這位老收勉多方著嫫劈諸到郎朗與芳名鋼琴大師基事的對比時,他說:“郎朗能夠讓我流淚,但基辛不能!”數年來,他始終在為郎朗鼓掌。隻要有時閭,他就會跟隨郎朗來到各個城市聆聽郎朗的演出,而且每一次他都是激動不已。這一次,他與他的夫人在蘇黎世為郎朗選了當地一個最豪華的大飯店,極其體麵地為郎朗舉辦了21歲的生日宴會。用郎國任的話說,飯店是最好的,酒也是最好的,總之什麼都是最好的!而在這些所有的最好當中,這位富翁當場送給郎朗的禮物更是最好的——一封李斯特的親筆信。這封信是李斯特寫給他的最好的學生的。收藏家在將這封信送給郎朗時,不無激動地說:李斯特的信是為他最好的學生寫的,而當今世界,郎朗就是最好的,即便李斯特在世的話,他也會親手將這封信送給郎朗的!到場的人都是上流社會的人,都稱得上貴族或有教養的人,他們都熱烈鼓掌,都為郎朗舉杯,為郎朗賀壽。郎朗父子激動不已。其實,這個非凡的禮物不啻價值令人感動,收藏家為了得到這件禮物的過程,也是相當感人的。他為了找到這封信,幾乎跑遍了整個歐洲。後來,他聽說這封信在俄羅斯的民間流傳,便前往俄羅斯尋找,如同探寶一樣,結果把俄羅斯跑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又順藤摸瓜找到了德國,最終在法蘭克福的一位收藏家那裏看到了這封信。這封信在德國收藏家的家中牆上掛著,他進門後,一眼就看到了。那是一種非常親切的感覺,就好像這封信已經在這裏等待他好久好久了。他從牆上將鑲在鏡框裏的李斯特的信摘下來,眯起眼睛認真審視著。他與這位德國收藏家達成的協議是,他用一把意大利名牌小提琴換取這封信。
這把小提琴價值7萬美元。他將用昂貴的小提琴換回的信掛在家中的牆上,每天都喜歡看上幾眼。這麼喜歡的東西,老收藏家能夠從牆上摘下來送給郎朗,作為給郎朗21歲生日的禮品,這令郎朗十分感激。老收藏家的太太也特別喜歡郎朗,她說,我不怕說話惹惱別人,我就是愛聽郎朗的鋼琴演奏,我聽過的所有鋼琴家當中,隻有郎朗能夠讓我們興奮,讓我們感到年輕!老夫老妻都是郎朗迷,都是追星族,所以,丈夫拿出多麼貴重的禮物送給郎朗,她這做妻子的也不會不同意的。高貴的禮品,高貴的客人,確實為郎朗21歲的生日增輝添彩,什麼時候說起這事兒,郎朗父子都顯得很亢奮。郎朗究竟什麼地方獲得美國人如此的喜歡?郎朗剛到柯蒂斯音樂學院時,就深得校長格拉夫曼夫婦的喜歡。常常是這樣,美國上流社會的夫妻之間,有一位喜歡郎朗,另一位也會馬上喜歡上郎朗。格拉夫曼是俄裔猶太人,他是美國猶太協會的副會長。他在猶太人當中,是有相當地位的。他們老兩口身邊沒有孩子,郎朗每次到他們家上課時,都會享受到親熱的家庭氛圍。郎朗很會討人喜歡,我就看過一張郎朗在他們家中與老兩口合影的照片,郎朗的胳膊伸開來,一手摟抱著他的導師格拉夫曼,另一隻手摟著他的師母:格拉夫曼的太太,她看上去也不年輕了,額前拂著一縷白發,戴著眼鏡,笑得非常甜蜜。三個人都笑得很甜,很開心。郎朗似乎很適應美國人的生活方式,他在沒有去美國之前就喜歡與人見麵時去摟抱對方。記得他那時才14歲時,見到熟人,就上前摟抱,然後與人家比個兒。他特別願意比個兒,那種擁抱和比個兒的情景,都顯得十分親切,很是招人喜歡。美國人在表現情感方式上,也是喜歡擁抱,喜歡外露,而郎朗在回到北京時,幾次在賓館或演出劇場遇到美國入時,都會喜出望外地上前與那些貴夫人們擁抱。而每每這時,便會使那些貴夫人們高興得哇啦一陣子,那種氛圍看上去就會讓人受到感染的。這種外在的美國式的擁抱,熱情,無疑是郎朗受美國人喜歡的原因之一。說白了,就是郎朗會來事兒,屬於精明懂事兒的那類孩子。原因之二呢?美國經紀人稱讚郎朗人品好。說郎朗不擺架子,對於媒體也好觀眾也好,總是笑臉相迎,不像有的大牌演奏家那麼孤傲,那麼難以令人接近。9·11事件期間,郎朗有件事非常令總裁、郎朗的經紀人蘭多感動。
因為那天郎朗趕到紐約準備演出。當他睡至深夜時,突然被電話吵醒,讓他趕緊打開電視。他以為電視裏正在播放他的演出呢。結果打開來一看,世貿大樓一片火光。他睡眼惺忪以為在拍電影呢!他看到正在冒煙的大樓上有人往下掉,人就像鳥兒一樣。當他真正明白怎麼回事時,他們父子卻被困在一個廣場上。許多人都在廣場上徘徊,不能進樓裏,人們擔心隨時會發生的危險。本已安排好的演出取消了,他們父子想返回費城卻火車停運,而無法返程。父子倆隻能大眼瞪小眼,不知怎麼辦才好。當時的經紀人是布萊克本。
大個子的布萊克本足有一米九十多,郎朗頭一次與指揮大師薩瓦利什合作在北京時,郎朗把我介紹給他,我們還在一起合影留念。看上去,如果說他是郎朗的經紀人。還不如說他是郎朗的保鏢。因為他確實長得高大健壯。正是這樣一位壯漢,居然被9·11這一突發事件嚇傻了,不知躲到哪裏去了。郎朗父子給他打了一天電話,也無法與他聯係上。經紀人聯係不上,怎麼辦呢?後來,好不容易打通了總裁蘭多的電話,郎朗頭一句話就是問候蘭多是否受到驚嚇?這一問候可把蘭多感動壞了。她知道郎朗就在世貿大樓不遠處的廣場上徘徊,如同無家可歸的孩子。一整天沒有水喝被困著,連經紀人也找不到,那麼危急的情景下,居然還這麼關心問候沒有處於危險區的人,這令她感慨不已。於是,總裁逢人便誇郎朗品性好。大概這也是郎朗受人喜歡的理由吧。除此之外,郎朗被追捧的重要理由是他的演奏魅力之所在。他的炫技,他的觸鍵,他的特殊的極富誇張的動作,構成了他的獨特衝擊力,很煽情的。
正如那位收藏家太太所言,聽郎朗彈琴能夠使他們感覺年輕,感覺到青春的活力與激情。但是,郎朗的激情演奏也並不一定能夠得到所有美國人的讚美,他也挨罵過。那是去年郎朗與著名指揮家艾森巴赫在芝加哥音樂節上的合作,可謂特別開心,他們一老一少,發不同青,卻同樣的激情出場。他們第一天演奏拉赫瑪尼諾夫的變奏曲,艾森巴赫指揮的芝加哥交響樂團與郎朗珠聯璧合,他們同樣激情萬丈,把場上觀眾彈得熱情澎湃。特別是兩人彈的四手聯彈特別默契,簡直妙不可言,簡直令人歎為觀止。結果他們把觀眾彈瘋了,他們兩人也將激情推到了極致。翌日,《芝加哥論壇報》以顯赫的標題罵他們:“兩個不要臉的大瘋子。”撰稿人居然是幾年前,頭一次將郎朗在芝加哥音樂節上捧紅的首席記者。他撰文說17歲的郎朗在明星音樂會上戰勝了所有的人!“郎朗一夜之間創造了世界古典音樂史上的奇跡”等溢美之詞,卻在這篇文章中罵郎朗和艾森巴赫是兩個大瘋子,認為他們彈的根本不是作曲家的作品,而是他們自己。老的不盡指揮家責任,而是一味跟隨著小的演奏,遷就他,慫恿他,還惡狠狠地說“坐火箭上來的這小子也該停一停了!”芝加哥論壇報的影響是巨大的,一夜之間傳得紛紛揚揚,有人說郎朗走下坡路了,這回要完蛋了,雲雲。郎朗頂住了壓力。幾個月後,郎朗又回到了芝加哥,這一次他是替波利尼來出場的,與著名的鋼琴大師指揮大師巴倫波依姆合作。也是演出了三天。彈門德爾鬆的第一協奏曲,彈舒伯特的《軍隊進行曲》,第一天大受歡迎,第二天比第一天更火,因為他與巴倫波依姆進行了聯彈。第三天,仍然是他與巴倫波依姆的聯彈將演奏推上顛狂,其受歡迎的程度是無法言說的。這一回郎朗父子等著看芝加哥論壇報的反應。還是那位首席記者,還是他寫的大塊文章,不過,這一回,他沒有罵郎朗,不僅沒罵,還結結實實地評述道:“郎朗在巴倫波依姆的帶動下,彈得實在太好了!是叫人想象不到的好。”而今年夏天,郎朗又一次與艾森巴赫合作重返芝加哥演出,郎朗這回彈奏的是貝多芬《第四鋼琴協奏曲》,郎朗將這首曲彈得自然是大受歡迎,彈出了一片熱烈的叫好與歡呼聲浪。彈完之後,郎朗父子不知道報紙會作何評論。當他們打開報紙之後,看到了一張大照片,那是郎朗在一條大河邊盡情舒展兩臂,麵向天空拍下的照片,有行字為:“郎朗要什麼,就有什麼。”又是那位記者,他在文章中說:“全世界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像郎朗彈得這樣美,他不愧為真正的藝術家!”郎朗在美國已經大放光彩,美國一家汽車公司贈送給郎朗一部卡迪拉克,他們等著郎朗拿到駕駛執照時,舉行一個盛大的儀式。郎朗目前演出太忙,還沒有騰出時間去學駕駛。那麼,他什麼時候能夠將那輛車開出去,在美國寬闊的大道上兜風呢?現在來看,兜風算得了什麼?郎朗更大的使命意識還在於一個接著一個的輝煌的來臨。比如,隨著他在世界鋼琴界地位的日益輝煌,他在國內也越來越被媒體追捧。而他回國演出的機會也越來越多。2004年的遼寧新年音樂會我們再度相見之後,郎朗又於同年5月再一次回國演出,然後,他就在準備為環球公司製做一張“新黃河”的DVD大片。據說,這張盤要在全世界發行一百萬張。2004年無疑是郎朗走向成熟,走向更大成就的年份。這一年,他在美國卡耐基音樂大廳成功舉行了個人的獨奏音樂會,好評如潮;這是中國鋼琴家有史以來,唯一一位能夠在卡耐基音樂廳舉行獨奏音樂會並引起轟動的人。這張盤目前已在國內外發行。之後,郎朗又在德國演奏貝多芬。這一次,更讓郎朗大獲成功。一個全新的能夠將貝多芬的深刻進行獨特闡釋的郎朗引起了德國人的一片歡呼與讚美。我在國外的朋友朱賢傑說到郎朗這一次演出時,他說國外評價極高。
人們對於郎朗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那就是他不僅能夠彈拉赫瑪尼諾夫、肖邦、門德爾鬆、莫紮特,他更能將貝多芬彈得那麼精彩那麼光芒四射!就在一周前,我得知了一個更令人振奮的消息,那就是郎朗將在明年德國舉辦的世界杯足球賽開幕式上彈奏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屆時,將有31億不同膚色不同語言的人同時會被他的鍵盤感染與震撼。一想到那樣的時刻,我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結束我的全篇了。但是,我相信,郎朗的激情不僅可以彈火一個世界杯足球賽,他完全可以彈火一個世界的。巴倫波依姆說,郎朗的天才是無限的,傅聰也說了同樣的話,巴倫波依姆說的時候我沒有聽到,而傅聰說這話時,我親耳所聞,那是2004年的平安夜,在上海。2005年4月改於南國東城後記開始動筆寫這部書的時候,郎朗是個l5歲的少年。在我的周圍幾乎沒有一個人讚同我給他寫書的。他們的理由倒很簡單:即使肖邦15歲也沒有傳記的,何況郎朗將來會怎麼樣呢?將來,也許正是將來的意義,我才毅然動筆於l997年。現在,郎朗已是名滿天下。到任何一個城市的音像店,都可以看到郎朗的光盤。郎朗走遍世界彈遍世界也“光盤”世界。我這樣回味當初的寫作選題,並非要表白我的見識,而是想說明一種態度。這既是寫作的態度也是人生的態度。這個態度,無論對於作家鋼琴家還是普通讀者都是重要的。人生在世,態度可能決定你的成敗。一個火熱的夏天,差不多零上40度了,人們坐在家裏都難受得要命,可一個僅有15歲的少年卻仍每天彈琴10個小時以上。每天如此。他光著膀子,汗流浹背。他從琴凳上起身時,屁股下邊是黏的,一圈汗跡灼痛過我的眼睛。那時候,他雖然考入了美國柯蒂斯音樂學院,但是仍然前途未卜。到美國留學的人有多少?而能夠征服美國的中國鋼琴家又在哪裏?何況,那時候即使最有遠見的鋼琴界人士也未必會預見到七年後,郎朗豪邁地進入卡耐基音樂大廳舉辦個人獨奏音樂會,刮起雄勁的郎朗旋風。並且一直持續升溫——今年3月下旬,郎朗到柏林參加名聞遐邇的柏林音樂節。24日晚上。郎朗與巴倫博依姆指揮的芝加哥交響樂團在柏林愛樂大廳演奏巴托克《第二鋼琴協奏曲》。據在現場目擊的加拿大鋼琴家朱賢傑說:“那晚的演出連樂隊後麵的合唱隊席都坐滿了聽眾,而巴倫博依姆與內田光子的音樂會就沒有坐得這麼滿。郎朗彈得比白天排練時更投入,更傾注,更瘋狂,他在台上有非凡的個性魅力,聽眾全體起立,鼓掌,跺腳,叫好,幾次謝幕以後,他拉了巴氏一起彈了一曲四手聯彈。“演出結束後,芝加哥樂團的中提琴首席張立國換下演出服走來,我和陳唯正也到後台準備向郎朗表示祝賀。大家在一起,為郎朗的成功感慨不已。張說,真了不得,郎朗旋風已經橫掃世界各大城市。陳說,奧地利與德國的樂評一向較保守,但是現在對郎朗評價都很高。號稱德語世界樂評界‘教皇’的凱塞著文說郎朗如果想讓鋼琴歌唱,他的斯坦威琴就好像有了人的聲帶……凱塞還套用肖伯納當年對海菲茲說的話,‘郎朗你能不能哪怕彈錯一個音?”接下來到6月份,郎朗還要與維也納愛樂樂團和祖賓·梅塔合作,在維也納音樂季閉幕式上演奏,演出將在原奧匈帝國的皇宮內搭台,將有九萬觀眾到場。然後,他還要在明年德國舉行的足球世界杯開幕式上演奏李斯特《匈牙利第二狂想曲》,屆時,“郎朗的旋風”將會更加勢不可當。我們的央視主持人動不動喜歡用感動一詞,感動中國有一大批人,但是,能夠感動世界的中國人又有多少呢?感動,可能就是我所要說的態度。郎朗彈琴的態度是具有震撼性的。這或許比他對於鋼琴的天才更能夠令我沒齒不忘的。如果說他的超常,首先在於他超常勤奮超常流汗超常自控自製。天將降大任於斯,必先苦其筋骨喲!還有吃盡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都是千古態度呀!我很懷念那些日子,每天陪在他的身邊聽他彈琴,他喜歡有人陪在身邊。
他邊彈琴邊跟你聊天。他還會給你講一些有趣的事情,還講有趣的彈法。我驚歎他能夠從別人看來如此枯燥的彈琴中尋找到那麼多有滋有味的快樂。當然,我更驚歎一個孩子會有他這樣的耐心與意誌,這樣永不枯竭的激情。當然,他也有煩躁的時候,而他最煩躁的時候,就是彈夠一個小時,從濕黏的琴凳起身,找一雙拖鞋折磨。他將拖鞋當作足球去踢。然後,他會喝上冰凍的橙汁,一個冰柱在透明的塑料瓶裏被他晃蕩出微弱的細流,而他仰頭喝水的感覺,是那樣的純樸且執著。現在,他早已告別了少年時代的這種喝水方式了。他每一次回國,每一次在屏幕上亮相,都是一個新的感覺:發型不同,或者服飾不同,演奏的曲目也不同,但是,我仍然感覺他還是我所熟悉的郎朗。2005年的新年音樂會,我事先並不知道郎朗走進了上海這座移動了七十多米的豪華音樂廳演奏。但是,那個晚上,我接到了幾十條短信,所有的短信都是激動的。他們在爭相告訴我郎朗彈奏的《黃河》多麼棒,多麼令人激動不已!可惜我打開時,隻看到了一個流光溢彩的鏡頭,郎朗頭型由一年前的平頭而甩成一頭長發,飄灑而時尚。算一算,他今年已經22歲了。真正的風華正茂。他趕上了好時代。他什麼都具備了,他的進取的步子,是我這個寫書人怎麼趕也趕不上的。以前這部書由作家出版社出的,題目是出版者硬加的:《爸爸的心就這麼高》,出版社講的是經濟效益,而我卻始終為此遺憾著。現在好了,這部書重新出版之際,我將名字改回來了。不僅如此,我也重新進行了修訂,並且又加入了郎朗這幾年來的一些鮮為人知的故事。然而,仍然還有遺憾,那就是我始終沒有能夠真正與趙屏國老師坐下來,聽他談談他的一些想法和過去的事情。他對郎朗是有著知遇之恩的恩師,不久前,我競突然在沈陽一家小小音像店見到他:一頭華發,高貴地彌散著光暈。我感覺麵熟,卻怎麼也不敢想象這就是那一頭黑長額發笑容燦爛的中年教授呀!感歎歲月的同時,也隻能感慨人生。我當時就想與他坐下來聊聊,我們一直在尋找這樣一個機會,卻一直沒有找到。他告訴我他和女兒到沈陽音樂學院演出,他馬上要回去有事。他說話時,還從兜裏摸出藥片,他要定時吃藥。
作為郎朗的老師,與當年相比,他真的老了。但是,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更多的是人性的溫情與寬容,還有一種令我難忘的宗教目光。我不知道是不是鋼琴家到了老年時,眼睛裏都會漫溢出宗教的光澤的,但是,我從趙屏國老師的眼睛中實實在在看到了,這真正打動了我。最後,我要深深感謝賢傑和他的同學周文華先生,還有上海音樂出版社的編輯們。他們要將此書精心做成一部正宗的音樂傳記書,以滿足海內外讀者的需要,這令我深感欣慰。2005年4月16日於南國東城我是這樣用鏡頭記錄郎朗的能夠為上海音樂出版社製作一張郎朗的VCD片子,這讓我興奮不已。根據我的經驗,一個二十幾分鍾的紀錄片兩三個星期就可以做出來。我對這個片子是充滿信心的。因為我跟郎朗太熟了。從小時候我們一起跟朱雅芬老師學鋼琴,到後來我父親給他寫書,我們有很多接觸的機會。我親眼見證著身邊的夥伴一步一步走向國際舞台,這使我在自慚形穢的同時,更多的還是為他而驕傲。這就是說,我做一個二十幾分鍾的片子,等於是用了十五年的感受去記錄。我覺得我不是在拍什麼世界級的鋼琴家,而是在講述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童年夥伴的故事,那是一種原生態的感覺,也是一種原生態的記錄。帶著這樣一種情感去寫腳本似乎更有感覺。很快,我就拿出一個五千多字的本子。我興致勃勃地把這個本子拿給一位老師看,他的要求一向很嚴格,平時,我總是不敢把自己寫的東西拿給他看,怕挨罵。不過這一次我信心百倍,我想他一定會誇獎我,最主要的是還可以給我一些建議。老師看得夠認真了,一頁一頁地反複看了三遍。
他看得越仔細我就越高興,我想那一定是因為本子寫得比較有吸引力他才會看那麼多遍的,我迫不及待地等待著他的評價。老師摘下眼鏡,看了看本子又看了看我,然後特別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了一句話:“我看,你這個片子還是別做了!”我當時腦袋就大了,我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評價。老師說我這根本就不是電視腳本而是一個純粹的文學作品。文字語言和鏡頭語言是完全不同的,如果我不把這點搞清楚,就沒法做這個片子。熬了兩宿好不容易寫出來的本子得到的卻是老師不留任何情麵的訓斥,我覺得特別委屈。而且我跟出版社說好兩個星期就能拿出片子,牛已經吹出去了,可現在連一個本子都寫不好,這片子還能做嗎?既然答應了,就沒有退路。我硬著頭皮,重新又寫了一個本子,這一回,我把每個鏡頭都設計得仔仔細細,畫麵、解說、音樂、轉場也做了很大的調整。我減少了我的主觀敘述,而是用大量的同期聲,讓郎朗自己去講述他的故事。我在做這部片子時,受到了《卡拉揚大師一生》、《霍洛維茨——莫斯科鋼琴演奏會》、《從毛澤東到莫紮特》等一批記錄音樂大師的經典紀錄片影響。因為這些片子我意識到,一個好的紀錄片,文字的魅力隻是占了一小部分,最關鍵的是鏡頭語言與音樂、文字渾然一體的巧妙搭配,那是讓你看不出任何痕跡的自然流淌出來的一種表達。回頭再看我原來寫的本子裏的那種散文式的語言,確實很哆嗦。
我在語言風格、還有一些觀念上都對自己進行了一次徹底的顛覆和改版,所以,當這個新本子寫出來以後,我覺得片子好像已經完成一半兒了。其實,還早著呢!原以為鏡頭素材很充實的,但真正動手做時卻感到捉襟見肘。許多很好的場麵卻因鏡頭發顫,而倍感遺憾。這些顫微的鏡頭有很多都是我以前拍攝的,那時我剛剛接觸電視編導這個專業,覺得拿著DV出去拍片兒特酷。回想那次真正意義上的拍攝還是三年前。那一次,郎朗跟他的父親郎國任回北京演出。適逢中秋佳節,他們父子衣錦還鄉,那是個熱鬧非凡而又令人激動的日子。一天的時間,郎朗馬不停蹄地奔忙著,他要到母校寧山路小學,還要回到奶奶家去與親人團聚,還要參加沈陽的一個歡度中秋佳節的大型宴會,還要與我們這些同齡朋友或琴童們聚會,郎朗忙得簡直需要分身術了。他走到哪裏都有媒體追隨,在這些交錯更替的場合,除了香港電視台的鏡頭一直跟隨他之外,我應該是唯一一個對郎朗進行全程追蹤的人了。我甚至還進到了中央電視台給郎朗做訪談節目的拍攝現場。我當時沒有三腳架,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地方可以把胳膊靠在上麵,我硬是端著攝像機拍了兩個多小時。拍完以後,發現腰打不了彎兒了,胳膊也伸不直了。可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拍出的鏡頭卻因為光線太強而變得發白了,這讓我沮喪無比。
我當時真是一點經驗都沒有,像那種拍攝現場,燈光都是特別強的,我應該用手動檔對DV機進行調節才對。這一失誤給我後來的剪輯造成了很大麻煩,這種畫麵基本上就是不可救藥了。剪輯時我調節亮度、對比度想了很多辦法都行不通,這麼難得的素材偏偏就是不能用。本來,我以為我的素材應該是足夠了,可一整理才發現郎朗小時候在國外參加比賽,也就是我認為最珍貴的鏡頭,因為它是錄在那種原始的大二一帶子上的,再加上保護得也不好,這麼長時間畫質已經很差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需要的鏡頭現在根本就不夠用了,最下策的辦法就是我再出去補拍一些鏡頭。我並不是一個好的攝像者,我的臂力不夠,拍出的鏡頭也總是顫顫微微的。幸虧現在都流行個性流行原汁原味,因此,我就美其名日地理解為:越“顫”就越真實。可是,出去拍什麼呢,拍出的鏡頭怎麼才能和我的這個片子聯係起來呢?我想補拍一些能體現出沈陽這座城市的古老文化的鏡頭。這種文化有著一種深刻的傳承性,是一種血脈相連的情感,而且根深蒂固。我覺得這個點,如果用好了,沒準可以使我的片子變得不那麼單薄。我想拍一扇有種曆史滄桑感的大門,伴隨門被推開的緩緩的吱嘎聲,我的鏡頭推進一個具有幾千年文化的古老城市:墀頭,是獨有的古建築的詩眼,而鬥拱的作用則是融貫千古。它是一個民族的符號。也是我們這座城市的符號。它默默承受著壓力,承上啟下,融今達古,是耐性與堅韌的城市性格的結晶。就像片子裏所說的:“郎朗似乎也是我們這座城市的符號,他從小成長在這裏,與城市一同呼吸著,與城市一同經曆著各種考驗。城市的根係在幾百年的歲月中變得越來越粗壯,它不僅深深地紮進了地下,也深深地埋在了郎朗的心裏。這是一種心有靈犀的血脈的相連。郎朗就是從這裏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向世界。”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拍攝那天風很大。北方的天氣就是這樣,想什麼時候發作就什麼時候發作。尤其是這個季節,天氣變幻無常。風,胡亂地刮著,人也變得十分煩躁。一位好朋友陪著我風塵41-41-地來到北陵。鬆樹是北陵的一個象征。數百年來,它們一直矗立在這裏守護在這裏。它們越長越高,根係越來越粗壯。最有意思的是聽說這裏的每棵樹都有一個滿族的名字,而郎朗恰好就是滿族的後代,這似乎在冥冥之中給了我一種暗示。北陵的後陵很大,因為刮大風天陰沉沉的,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樹長得都是一個模樣的,越往裏走我們倆越是覺得好像走迷路了。樹叢裏總像是躲著什麼動物,突然就會飛出來一隻大鳥之類的。嚇你一跳。我們不知道繞了多久總算是走了出來,不過已經是腿腳發軟了。朋友說我就是自找苦吃,本來可以很順利拍下的鏡頭我非得繞個彎兒。
我就是不喜歡那種千篇一律的鏡頭,我總是希望能有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變化。所以,我盡量不用三腳架,盡量不總是用端著機器這一種姿勢拍攝。我有時拎著機器拍,好像是忘了蓋鏡頭蓋兒似的.實際上就要那種晃動的感覺。
我爬上一個很陡的斜坡去拍一道牆,為了要那種傾斜的縱深感。也許不該把手中拿的看成是DV機,而是當作一個皮球之類的東西,努力想出玩它的各種新花樣。我不斷地嚐試,卻總不滿意。朋友已經完全沒有耐心了,開始她還說,你拍片的時候千萬別忘了叫上我,可是,還沒等拍到一半她就改口了,半開玩笑地說以後你可千萬別再找我了,我的腳趾蓋都快走掉了。我說你的一個平庸的腳趾甲換我做出一個好片子,那你的腳趾甲多光榮啊。話雖這麼說,但是我的心裏真的很感激身邊的這些好朋友,雖然我們到一起經常鬥嘴可是每到關鍵時刻他們都會出現在我身邊。不僅有人“貢獻”腳趾甲,而且還有人“奉獻”上千塊錢的采集卡。我原來最擔心的就是怕我的那塊采集卡的畫質不行。現在拿到這塊貴重的采集卡,我比拿到一塊金牌還爽。後期剪輯是一個挺好玩的過程,就好像是拚拚圖,每連上一塊兒都有一種成就感,而且還有點上癮,因為總是期待著能把一整片都連起來。看著自己對這個片子的設想一點點實現,覺得既興奮又癢癢,甚至不想吃飯也不想睡覺,迫不及待想把片子做出來。我做片子有個特點就是總想讓片頭有衝擊力。上一次我做關於歐洲旅行的片子的時候,一開始鏡頭裏就出現了一雙正在行走的腳。那是我突發奇想自己對著自己的腳拍攝的。然後,按照腳步的節奏配上鼓點兒,朋友看了以後都說好像一個恐怖大片兒要開始了。這一次,我仍然想要一種衝擊的感覺。我設想了很多種開頭可是都不理想。直到我想起了郎朗的那張大手的照片。那是八年前,我父親給郎朗拍下的一張手的特寫照片,背景紅色的幕布那是我的一件衣服。我把這張照片緩緩地向鏡頭推近,指紋越來越清楚,手掌也越來越大。
當它即將充滿整個屏幕的時候,柴可夫斯基第一鋼琴協奏曲就從這掌心響起。我趕緊順著這個思路把它剪輯出來,越剪越興奮,當我馬上就要把片頭做好了的時候,突然死機了,我想不會這麼倒黴吧!雖然這個片頭隻有一分鍾,可也是一幀一幀畫麵剪出來的。我在電腦前呆坐了半天。我不忍心按下重啟的按鈕,還在期待著機器恢複正常。等了十分鍾,我知道沒戲了。重新再做這個片頭一點靈感都沒有了,我隻是盡量恢複之前的那遍是怎麼做的。這是一種很煎熬很無奈的感覺。不過我想咬牙把這一段做過去就應該沒事了。可誰知又死機了,又是什麼操作都不靈了。估計誰也不會想到就這麼一小段開頭,我足足做了五遍,五次無法言說的折磨!我真想把這個電腦給砸了。問題到底出在哪裏?我的電腦剛買不久,配置也都挺高的,可是為什麼會總是死機?我弄不明白,就給一些經常做片子的朋友打電話,他們有的說我采集卡沒按好,有的說我什麼驅動盤沒裝上,還有人說是這個軟件和我的電腦不相容。怎麼會不相容呢?我這是特意把原來幾百塊錢的卡換成這個上千塊的呀!現在居然會鬧出個不相容!我在電腦方麵本來就挺白癡的,平時插根線都得打電話向別人請教,這回我更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我找了一堆人來幫我修,可是沒一個弄好的,我到三好街專賣采集卡和軟件的地方去谘詢,我想他們一定比較明白。我挨家打聽,可是真正懂技術的人卻少之又少。最後總算是通過一個朋友打聽到了一個搞技術的人。不過,這個人一天特別忙.白天一點時間都沒有,而且聽說他出動一次,就是l00塊。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就是一次l000塊,如果能修好的話那我也心甘情願了。我給這個技工打電話,開始他說沒有時間,後來我使盡了各種招數,我說這個片子十萬火急,時間緊迫什麼的一大堆,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最後他總算是同意晚上九、十點鍾和我的那個朋友一起過來看看。這個技工果真名不虛傳,幾下就搞明白了。他告訴我最好把這個片子分段做,做一段生成一段,別都放在一起做,那樣很容易做壞。為了以防萬一,我讓朋友和技工多呆一會兒,我怕他們一走又會出現問題,我真的是被嚇怕了,可是這一呆就是一宿。他們兩個大男生累了一天了.沒過一會兒就困得不行了,倒在我的沙發上呼呼大睡。然而,我卻是一夜沒合眼,我已經累得昏頭脹腦,一點力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