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戲諸侯(1 / 3)

烽火戲諸侯

一、周幽王

寡人是周朝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臨風眺望,那河水滔滔如龍,青山巍峨如虎,子民勤勤耕作,陽光普照大地......此一切皆為寡人所擁有,多麼美多麼氣魄,寡人愛這江山!

寡人是周朝天子,擁有一切,也擁有著後宮三千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她們妖媚百態如桃如柳,置身於她們寡人如迷醉般朦朧,周圍是香氣度度、妖曳無常的霧。寡人在她們中醉生,卻不曾夢死,始終保持著清醒。寡人閱盡後宮佳麗,她們都在取媚於本王,而且有這個本事,寡人時常溺笑於紅塵堆,日子久了,麵對女子時會自然產生的觸動與渴望在消退,寡人對她們少有在精神上的思慕情懷,隻有在肉體上放縱自己尋找人生享樂極至。有時也在膩在厭惡,真真地在空虛在孤獨。榮華富貴、名利地位、美色在伴,連整個江山都是寡人的,想不出還有什麼yu望可以讓人奮起追求。一個人所有的yu望都在得到滿足,就沒有什麼能促使他豎直精神追逐了。覺得很空虛生活就這般胭脂奢華得麻木暈眩,朝政繁雜令人頭疼,料理朝政亦非寡人所愛。隻想讓酒和女人做伴來填充那浮華空虛的靈魂。可是這些女人最終未能樹立起寡人的精神支柱。曾遺憾,天下女子美豔者皆如斯了。

這日,寡人和時常一樣,設宴觀舞。殿上一群舞伎以其精湛舞技竭力呈現於前欲博得寡人歡顏,能來殿前獻舞的舞隊都是經樂部擇優安排,其中不乏優美者,寡人後宮妃亦有之前獻舞者。舞姿嫋嫋步履輕巧,絲竹清脆縈繞在耳,煞是舒心暢快,未已,一曲舞畢。有大臣上奏曰褒人呈給寡人一絕色女子以謝罪,此女子名喚褒姒,複有傾國傾城之貌而其舞姿亦稱絕世。寡人聞奏即宣褒姒上殿。一女子繾綣而入幽姿綽悅立於前,錦衣與玉膚相稱,美簪與烏髻相匹,容貌絕美,隻是神情冷傲,讓寡人好生慕愛。寡人正專注之際,她側過半臉,將右手背俯至左頰,對寡人抱以莞爾的笑容。唇紅齒白,嘴角與眼神傲而媚,媚含傲,身材與玉手如此協調而窈窕錯落,寡人那顆對女子久不懷愛戀的心刹那間被挑動,隻為這個未遇的莞爾之笑。寡人已無心飲酒,美人仿佛伸展著一條條看不見的線牽動著寡人迷離的眼神和如癡如醉的心。美人的舞姿窈窕而高貴,那時而露出的手臂修長而白皙,配合著青蔥似的指間揮舞著動作妖也而蒼白。絕美的臉在衣袖間緩緩展顏,朱紅的唇偶爾微微翕動,流盼之際目光流溢柔媚多情,可為什麼她給寡人灑下的印象是憂鬱冷傲?像是看見枝頭最高處花瓣在風中不知是揮舞還是顫動豔麗怒放的花,寡人頓生珍惜憐憫情懷,寡人有著這樣的衝動,十分地想將眼前這位氣質不俗的女子深深擁入懷中,撫mo她的發髻陶醉於她幽豔又漠漠的體香

,感受她頸脖的溫度和匍匐的氣息。寡人是周天子,這個女子終也是為王所有......寡人歎然。

是夜,褒姒伴寡人魚水歡樂。褒姒確是人間難得的美女子,寡人喜歡陶醉於她似牡丹又若曇花的香,她的肌膚澤如白雪軟膩動人,寡人也喜歡她在寡人枕邊耳語言時聲音冷脆勾人。最愛的是她對寡人的嫣然笑。朱紅的唇不厚不薄充斥著冷豔不乏嫵媚,眉宇之間百媚生,而她青蔥似的指間又是那樣蒼白妖也。寡人愛之憐之。

不知何因,雖然褒姒已為寡人所擁有,寡人可以與其日夜相見不離,然寡人常隱隱著憂心牽掛,再不像從前那般自如狂肆。有著一點累。雖然褒妃身姿常伴寡人旁,夜晚她也是熱情,然寡人常常是覺得她音容笑貌的若即若離。她的眉眼嘴角永遠都保留著淡淡的冷憂、若隱若現的傲,即使是在她獨自一人笑得最開懷之時。不知多少回,在枕邊,寡人疼心地問:“愛卿有心事未了乎?為何寡人始終認為愛卿歡顏藏憂似有難得快樂之意?”她總是緩緩地將那朱紅的唇靠在寡人耳旁很近很近處,溫柔的呼吸讓寡人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手握著。她朱唇輕啟溫柔婉婉:“大王勿為妾憂,能服侍大王左右妾一直開懷於心。妾所憂者,大王是否樂乎?大王樂亦妾之樂,大王憂亦妾之憂。妾今身、今生已屬大王,妾之靈魂亦大王所有。”溫柔沉浸中寡人感受到點點的寒氣,仿佛置身於清冷的月宮,愛妃的聲音總帶著溫柔的冷,尤其是在月夜寂靜時,寡人本不應該喜歡,可就是有一種力量促使寡人漸漸為這聲音為這人所俘虜。

二、褒姒

當我還在繈褓時我就在一個木棚裏在河水清波中漂流,我是一個遭棄的女嬰。我的出身是不幸的,不過命運卻在我生命中安排貴人。十四歲之時,據說是因為我美貌而被貴人買入府中,待我如女兒,並請藝師教我琴棋書畫、歌舞儀容。他們給我取名褒姒。我不知道命運予我是幸或不幸?十四歲之前我和養母相依為命,我為自己無父無母而淒涼,為自己過早長大的身體而羞赧。養母是個孤獨的女人,她不醜,可也沒有成親。她是個蒼白的女人,蒼白的臉,漠漠的眼神,以及那個從未露齒的唇。從她身上我不知道歡樂,不知道親近與溫暖,她似乎在帶著我逃離世界,尋找沒有顏色的素沒有雜亂氣息的蒼美。她的逃避終究抵擋不了命運的一個偶然,還是有人車馬珠玉來打擾這個平凡沉默的屋。我以為她的表情永遠隻有一種平淡,而那次,我看到了她紅唇久啟,雙目在微微爍,鼻在微微翕動——按照我後來的理解,那是一中無可奈何的愕然。她合上紅唇,那含著的唇深深勾出了一道月牙形,仿佛用盡了一個人麵部的所有力量,那月牙是自然的血紅。那個是微笑嗎?為什麼它給我帶來的感覺是痛苦無奈而又不得已?

發生了什麼事?我的目光在問。她伸手,一隻手握著我的手,一隻手觸摸我的臉。那雙手修長而蒼白,它們在抖動。她從來沒有這樣認真長久地看著我,原來她的雙眸也可以這樣似小河清波溫柔的抖爍。她不醜,她的美是可以令人懷念和感動的,隻要她能夠接受彩色。良久,她又回到以前,那個我熟悉的樣子。變得平淡和坦然,她說:“一切皆在命中注定,我已無能為力,無論我把你帶到多麼蒼白多麼遠離彩色的地方,他們還是會在你生命中出現......你最終還是要從我身邊離開......

依舊不知道是為什麼,也沒有反抗。三天後,他們香車寶馬金玉美服,候於門外,養母已為我穿上錦衣梳齊發髻略施粉黛,她十分難得地笑了,說我是世間最美麗的女子,就像夏朝妹喜商朝妲己,那時我也隻以為她們是那個朝代最美女子。她們把我扶上車,然後策馬輕馳。撩開馬車簾,我看見養母一直在屋簷下站著,越來越遠越來越小,馬蹄兒聲聲車在伏動,我就這樣看著它變小變小一直到消失。那一刻,一股寞寞

酸楚的氣息直往頭上湧,眼眶裏就有東西在鼓鼓湧動著然後得到釋放地流在臉上,喉嚨似乎被哽住。肩膀上下縮動,鼻子和喉嚨一吸一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