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謝謝你啊。”

楚招半躺在病床上,靠著綿乎乎的枕頭,身上穿著黑白條紋相間的病服,額頭上纏著厚厚幾圈紗布,他剛醒,眼前這個一臉不好意思的女人就向他解釋了不久前發生的事情,他有氣無力地回應道。

她的聲音本就很小,似乎又聽出了楚招話中的調侃,微微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俏臉上泛起一絲紅暈,竟吐了吐舌頭,企圖萌混過關。

“就原諒我吧……”

哦?這麼天真的人居然還沒死絕麼?

楚招心裏有些納悶,他感覺很奇怪,無論是這間病房,還是這個女人。

末世降臨兩百餘年,處處詭異橫生,人類文明早已飽受摧殘,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別說眼前這寬敞明亮的病房了,即使是在地上挖個大洞住都要當心晚上莫名被奇怪的東西炸死。

沒有接她的話,楚招揉著眉心,“我好像……好像失憶了,禁忌之地是什麼?這又是哪裏?我、我是……”

“啊,糟糕糟糕,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怎麼辦呀?”她著急得站了起來,抬手又放下,邁步又收回,看著病床上楚招痛苦回憶著的模樣,她又喃喃低語著,“唉,隻好聯係老爸了,真是要命,我完蛋了……”

楚招默默看著眼前急得原地轉圈圈的女人,她穿著普通,麵容清麗,隻是臉上灰撲撲的,爬著幾道淺淺的皺紋,而眼睛卻很清澈,神采奕奕。

好拙劣的偽裝。

“大姐,我有很多問題想要……”

“大姐?”楚招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她的音量瞬間上漲,“我才沒那麼老呢。”

她嘟囔著嘴,仿佛又想到了什麼,下撇著的嘴角瞬間又揚起了,“哼,看來我的偽裝技術還是很好的嘛!”

楚招一言不發,靜靜看著她的眼睛。

“唔,你看著還蠻年輕的嘛,你應該和我同歲,我今年剛滿十八哦,才不是大姐呢!”

十八?我的身體變年輕了?

楚招思索間,依然注視著她的眼睛。

“看我幹什麼,你不相信嗎?”女人的聲音有點不滿,直到看到楚招臉上似乎寫著無奈二字,她才想起重點,“噢,你放心好啦,等會給你拍張照片,我會讓我老爸幫你聯係你的家人的,在這之前,你就安心養傷吧。”

楚招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他觀察著病房,沒有窗戶,天花板上吊著一盞明亮的長燈,房間裏物件很少,沒有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了,他的目光最後停留在前方牆壁掛著的鍾表上。

恰好是早上十點整。

秒針緩緩轉動,他的思緒回到了“死亡”之前。

兩百餘年的末世生活一轉而逝,秩序、價值、人性,這些屬於文明的東西都被輕巧地撕碎了。

人們試圖重構,在朝不保夕的年代。

可惜,這殘酷的歲月裏,活著才是最大的道理。

活著為了什麼?為了活著而活著。

“今年,是哪一年啊?”

楚招說完這句話,才回過神來,目光被吸附在鍾表的秒針上,隻是朝那女人偏了下頭。

“呃,今年是227年。”女人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是新紀。”

“新紀?”

“嗯,新紀。之前還有詭紀和暗紀。”

“詭紀?是末世初降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