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番外(3 / 3)

她越想越氣,往事種種全部湧上心頭:“你心裏是不是覺得我是殘花敗柳?所以占便宜也無所謂?”

秦子歸在許棲遲麵前的好脾氣讓許棲遲忘記了秦子歸也是個男人,也有他的底線。她的質問讓秦子歸許久都沒有說話。

他眼裏像有急凍的冰霜,那麼冷冷地看著許棲遲,良久,他幾乎一字一頓地問:“有人拿一輩子的婚姻占便宜嗎?十四年了,許棲遲,你要假裝看不到我的心意,到什麼時候?”

……

“後來呢?”於江江問。

許棲遲抹掉了眼角的淚,那麼無助地說:“他走了,離開了我的生活。前幾天我收到一個快遞,居然是個房產證,是我的名字。秦子歸用我的名字,在北都買了一套房子。”

秦子歸親自參與設計的房子,兩室兩廳的小戶型,但是物盡其用,裝修得太漂亮了,到處都是心意。

那是個夢一樣的家。是秦子歸心裏的家,和許棲遲的家。

可她多傻,一秒都不想要。

秦子歸說:“這輩子,我隻後悔三件事,一是十三年前出現在你眼前,背你回家;二是九年前,我明明是等你,卻要你幫我去找林敏敏;三是,答應做你的‘假’男朋友。”他那麼悲傷地笑著,自問一樣對許棲遲說:“假的終究是假的,怎麼能成真?”

這麼多年,任何一個男人許棲遲都會考慮,唯獨秦子歸。那個知道她秘密的秦子歸,那個見識過她最不堪時刻的秦子歸。

十三年前,讀高二的許棲遲辦完黑板報才回家。那時候已經9點多了,整個學校一個人都沒有。

從學校到車站要走過一條沒有路燈,特別黑的小巷。許棲遲猶豫良久還是快步穿過。

身後有不良少年的腳步聲。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出現在許棲遲身後。

一隻帶著濃重煙味的手捂住了許棲遲的嘴巴,那人那樣大的力氣,硬生生將許棲遲拖進深巷。

她的背抵著有著尖銳石頭的地麵。那人拿著一把彈簧刀抵著許棲遲的腰。

她是那樣害怕。

暗黑的二三十分鍾。那人脫她的衣服,用肮髒的手觸碰她的身體。

那樣疼,疼到之後的許多年,許棲遲都害怕男人。

那人饜足過後,將許棲遲身上僅有的十幾塊錢全部搶走。那深巷實在太黑了,許棲遲甚至都沒有看清那個人長什麼樣子。

她不知該慶幸還是該痛苦,那樣的劫難過後,他放了她,沒有殺了她。

她一個人昏天黑地卻又沉默地哭著,一邊哭一邊穿衣服、收拾書包。

直到一束手電筒的光打在她臉上。

“許棲遲?”

在那樣難堪狼狽的時候,許棲遲聽見自己的名字,從秦子歸嘴裏喊了出來。

什麼都沒有說,秦子歸隻是看了一眼就懂了。那一刻他應該是很憤怒的。他腳一踢,將地上一塊紙巾盒那麼大的石頭踢得飛了起來,砸在牆上哐當地響。

他關了手電筒,默默脫了衣服披在許棲遲身上。把她包裹得像個球一樣嚴實。

他不容拒絕地背起了身心受創的許棲遲。就那麼背了一路,走了整整三站路,把許棲遲送回家。一路上兩人沒有說一句話。

那天許棲遲流了很多淚,都落在秦子歸脖頸裏。秦子歸的呼吸聲和他身上打過籃球賽留下的汗味是許棲遲之後的許多年對那一夜的記憶。

人總會選擇性地忘記和逃避讓他們痛苦的記憶。許棲遲如是。

她用了很多年去忘記那些難堪的事,所以她逃避秦子歸,秦子歸是唯一知道那件事的人。在他麵前,許棲遲覺得自己永遠都抬不起頭來。

那是她最羞於啟齒的秘密,可偏偏秦子歸卻知道。所以她害怕秦子歸,遠離秦子歸,即使秦子歸一直在她身邊默默守護。

她用了很久的時間忘記那些傷害,和雷修文相愛,卻不想上天不眷顧,帶走了雷修文。

是命運嗎?她最終回到了秦子歸身邊。

那個知道她秘密,沉默地背著受了傷害的她,走了三站路的男孩。

那個害怕畢業和她各奔東西買了花要向她表白,卻遇到她和男友一起回來的男孩。

那個優秀至極卻單身多年不曾為任何人駐足,卻毫不猶豫就答應做她“假”男友的男孩。

她一直一直逃避的男孩,那個,喜歡了她十四年的男孩。

秦子歸走後,許棲遲才想起很久以前,一天看完電影,秦子歸突然毫無征兆地牽起了她的手,她沉浸在電影情節裏忘了掙開。

兩人牽著走了許久,從商場五樓走到停車場。

秦子歸像是得了全天下最好的寶貝一樣,臉上有那麼幸福的表情。

上車放開她手的那一刻,秦子歸眯著眼睛用溫柔地表情對她說:“我常常想,如果能這樣一輩子,該有多好?”

那時候許棲遲隻一味笑他:“你這樣的條件,太多人想和你一輩子了,你不用愁的。”

秦子歸有些失落地笑了笑:“再多也不是我要的那一個,又有什麼意義?”

他給過他那麼多明示暗示,她卻一直一直假裝不懂。

“這次他走得好徹底。”許棲遲眼淚直落:“手機號換了,qq換了,兒童醫院的工作也辭了,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聽完許棲遲和秦子歸的故事,於江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很久很久以後,於江江問許棲遲:“那你愛他嗎?”

“誰?”許棲遲茫然地看著她。

“秦子歸。”

許棲遲眨巴著淚眼朦朧的眼睛,掙紮了許久,她如突然迸發了一樣說:“愛。”

十四年的守護,縱是鐵石心腸也化了水。秦子歸那樣潤物細無聲的愛,許棲遲又怎會毫無反應呢?他什麼都不要,隻要她這個人。怎樣的深愛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許棲遲又怎能全然無視?

她隻是逃慣了,避慣了。她隻是有恃無恐,覺得秦子歸永遠不會走。

她這想法真是混蛋透了。

於江江輕歎了一口氣,握住許棲遲有些顫抖的手,很鄭重地對她說:“剛才你告訴我的答案,我想大概就是秦子歸這十四年來最想聽到的答案。”

“我認識一個人,他對我說‘隻要還愛著,別說天涯海角,就算是月球我也要去找’。這句話,今天我送給你。哪怕是月球,隻要有他在,就要去看看才能罷休。”

“……”

於江江沉浸在回憶裏,眼角竟有些許潤濕。

“為什麼別人的愛情故事都這麼感人?”她感慨萬千。

段沉開著車,用餘光覷她一眼,“後來那個許什麼去找那個秦什麼了?”

於江江白眼:“是許棲遲和秦子歸!”

“嗯,就是他倆。然後他倆就好上了?”

於江江點頭如搗蒜:“肯定啊,秦子歸可是等了十四年了,好不容易等到這姑娘的真心話。還矯情什麼啊?”

“嗯,是挺不矜持的。”

“你懂什麼?人家那是苦戀!男人就該這樣,過去的事了還計較什麼,人都是他的了。”於江江笑眯眯的:“我給他們寫的策劃他們很喜歡。不過他們的婚期訂的太晚了,後來我就被辭退了。”

段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半晌幽幽說道:“我怎麼覺得是我的功勞呢?你最後送給她的那句話,分明是我說的啊?”

“……。”

“……引用我的話,版權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