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覺得他不可理喻,索性閉了嘴,不再搭話。還好他並未強迫我什麼,之後的日子也十分規矩,隻是得空就將我圈在他身邊,言辭神情親昵無比。
為了肚裏的孩子,隻要他不碰我,我便也不反抗,嘴上的便宜任他占著,一顆心卻是日日在計算,子昭究竟何時能尋到我的下落。
夷星在回宮第二日,便迫不及待的宣布了我的王後之位,不過礙於身孕,卻不能馬上進行冊封之禮,隻得將此事壓了下來。我暗自鬆了口氣,卻又有些心焦,如此一來,消息便難以散播出去,隻怕子昭要追查到這裏還需些時日。
期期盼盼的過了兩月,身形已是顯現出來,夷星看我的目光便多了些其他的味道,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卻絕不是曖昧,反倒像是淒涼的豔羨與懷念。
我心下惴惴,卻不敢多言,兩人倒也相安無事,直至春末一日,他突兀的開口道:“若是個男孩,便送出去撫養吧。”
我大吃一驚,抬頭看去,他的眸底卻無半分虛假戲謔,是極為嚴肅的神色,我盡可能的使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麼激動,振振問道:“此話怎講?我的孩子定然是要隨在我身邊,如何能送至別處?”
夷星麵色平靜,難得的為我仔細解釋:“我曾立下誓言,東夷國隻能有一位王子,你這個畢竟不是東夷王族血脈,留在宮中卻沒有名分,必將遭人詬病。”
我的手護上了小腹,毫不退讓的逼視:“既然容不下孩子,那便把我一道送出宮去,能送回大商就更好了。”
他竟沒有發火或是冷嘲熱諷,隻輕歎一聲,紫色的眸子中流露出憐惜的神色:“但願是個小公主吧。”言畢,便甩手出了屋。
我愣愣的看著這已十分熟悉的背影,心下疑惑他與往日的不同,思來想去卻也沒有頭緒,隻得放下,繼續拿起案上的書卷讀起來。這倒是夷星特意為我準備的,因太醫吩咐靜養,也不出屋,白日裏甚是無聊,夷星便弄了不少書卷堆在窗邊案幾上,供我隨意取閱。
到了晚間,心中已恢複淡定,離孩子出生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在這之前子昭定能將我接回去。我如常的洗漱完畢,想著夷星這個時間已不會再來,自己又有了身子容易出汗,便換了輕薄的衣裳準備入睡,不料,屋裏的門卻在此刻被大力的撞開了。
我看著踉踉蹌蹌一身酒氣的夷星,心頭升起前所未有的警惕,倉促之間,隻來得及尋了支珠釵緊緊握在手中,轉過身來便被他撲倒在床上。我半側著身避開了隆起的小腹,正欲將鋒利的珠釵送入他的肩頭,卻不防他含糊不清的喚了聲:“母親……”而後便歪著頭睡了過去。
這情形與想象的大不一樣,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握著珠釵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半晌才遲疑著推了推他,身上之人一動不動,顯然睡得很沉,我的心這才一點點放下,手也隨之落在身旁。
這麼一會兒,我的背上已蒙上一層細汗,使勁的想把他挪到地上,奈何實在太沉,他的一雙手又勾在我的腰上,隻得將他礙事的麵具卸下,自己又往旁邊側了側,半抱著他合眼而眠。
這樣的姿勢極不舒服,兼之心中提防,我睡得很淺,約莫快要天亮時,掛在身邊的人微微動了動,我便立刻清醒過來。
睡了大半宿,夷星的酒也差不多醒了,我不過略略起身,他便鎖著眉頭緊閉雙眼在我身上蹭了蹭,模糊的喚了聲:“母親,別走……”而後,極是艱難迷蒙的睜開了眼。
我怔怔的看著他,紫羅蘭的色澤略顯黯淡,卻如柔弱的小花般無害,此時的夷星仿佛一個仍需保護的孩子,莫名的惹人心疼。
然而,紫眸很快綻放出光彩,他看清楚眼前之人後,麵色微變,鬆開環著我的手,立刻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