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刀疤男捂眼倒地,他看不見眼前的人,卻又無比清楚,在這時出現的,會這種花刀刀法的人是誰。
“是霍儼!是霍儼——”
是的,在T國與他們敵對交惡的,同時喜歡穿白色衣服的,除了霍儼,沒有別人。
幾個黑衣人迅速戒備,人人拿刀,落在霍儼眼中卻仿佛小孩子過家家。
那雙艾可欣看慣的柔和的眸子此刻凜然冰冷,唇邊笑著,卻是譏諷,和對臨死之人生前最後一刻的憐憫:
“你們剛剛說,要辦了誰?”
嗒,嗒,嗒.
半空突然滴下兩顆巨大的雨珠,敲打著這方寸角落的寂靜。雨珠愈來愈密,打亂了人的思緒,卻加快了手裏的動作。
“給我弄死她!”失明的刀疤男捂著鮮血淋漓的雙眼,怒火燒到了極點。
暴雨中,霍儼將花刀拉長了三寸,另一手將艾可欣往後推了一推,讓她站到雨棚下躲雨。
“一會兒就回來。”霍儼說這話時,長發從額頭垂落了一縷,被她用手抹到耳後,有血。
一個壯漢從正麵衝來,手裏的西瓜刀從高處落下,直劈霍儼麵門。她側身避開,花刀在其手腕處快速劃動三下,挑破腕部最關鍵的手筋,隨後刀柄一轉,反手握刀朝天一刺,從下往上刺進那壯漢的下頜,刀尖徑直插到大腦中心。
接著,兩個持短刀的男人左右開弓衝來。艾可欣往右側一閃,用花刀接下兩招,在快到出現重影的刀光裏刺穿對方的手腕,隨後飛踢兩腳,趁對方跪下之際,以他的後背作為支撐,斜躺上去借力轉身,鼻尖剛剛避開左方那壯漢橫切過來的刀鋒。旋轉身體的同時長腿一踢,倒掛金鉤式地扣中左方壯漢的肩,將其揣得半跪。隨後閃身到他身後,刀尖飛速在後腦勺劃了一個圈,扯住頭發一拔,當即沒了碗口大小的皮。
霍儼的打鬥是遊刃有餘且優雅的,穿一身雪白的女士西服,一柄手掌長的細柄花刀,在彈指揮間將一米八多的壯漢擊倒在地。期間從未有任何近身格鬥的誇張的力量衝擊,仿佛對付這些人,不過是抬抬手指的事情。
隻是,她有死穴。
正當她跟三個人周旋時,有一個趁她不備,揮刀衝向了後方的艾可欣。
“丫頭!”
霍儼踹開跟前的人,花刀在交鋒間不慎被打落。她躥至艾可欣跟前,抱著人往側一閃,刀刃劈中她的大臂,血染紅了大片白衣。
傷到霍儼似乎成了剩下三個壯漢的興奮劑,於是揮刀那人又一刀劈下,處決式地砍向霍儼頭頂。
霍儼無力還擊,以為真要這樣被幾個不知名的小嘍囉砍死在異國他鄉。千鈞一發之際,這深邃的巷子卻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槍響。
“啪!”
隻聽一聲槍響,那高舉大刀的壯漢在額頭留下一個猩紅的圓孔,血液成汩外淌,眼睛溜圓,血口大張,抖了一下,板正直挺地往後倒去——
艾可欣離開時,帶走了霍儼的槍。
第一次開槍的艾可欣驚恐未定,渾身抖得像篩子,淩亂的頭發貼在汗淚交雜的臉頰,兩腿發軟,頭腦空白。
她踉蹌著往後倒去,卻落入一雙溫柔的臂膀——霍儼接住了她。
隨後,霍儼握住她顫個不停無法開槍的手,瞄準剩下的兩人。
“砰!”“砰!”
又是清脆的兩聲槍響,子彈穿破那兩人的頭顱,血濺牆頭。
至此,血腥的巷子在經曆了一番你死我活的打鬥之後終於回歸寧靜。兩人脫力地坐到地上,背靠牆角。
她們方才並肩作戰,但比方才更早的,是艾可欣用身體麻痹了霍儼的警戒心,逃之夭夭。氣氛一時有些微妙,艾可欣抱著膝蓋,低著頭,準備迎接霍儼脫口而出的指責和質問。
她一定會說,為什麼要走?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看,你走了還不是要我來救你.等等等等。
然則,霍儼卻什麼都沒說,隻是從西服外套的口袋裏掏出一把車鑰匙和一張卡,放到艾可欣腳邊。
艾可欣愣了一愣,縮腳,“這什麼?”
霍儼捂著大臂上的傷口,血液從纖長的手指的縫隙中往下流,將白色的外套染得猩紅。
“車在巷口右轉50米,卡裏有1000萬,你走吧。”
艾可欣抬起眼睛看她,卻發現這人並沒有看自己,隻是沒有焦距地望著前方。
霍儼見她沒動,又說:“你放心,騰龍會已經解散了,沒有人會來追殺你。”
說著,不露山水的人竟然哽咽了一下,喉嚨腫痛得嚇人。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霍儼收回渙散的目光,轉而看向驚魂未定的艾可欣,硬生生擠出一個笑:
“丫頭,走吧。”
於是,艾可欣狠揉了兩下眼睛,抓著卡和車鑰匙便跑了,很快消失在巷口。
果然啊,一切來得快,去得也快。
霍儼孤零零靠在幽深的巷角,望著滿地的屍體,以及被狹長的巷子劃分成一條小道的逼仄的天空,苦笑。
霍儼,你這輩子注定找不到一個真心換真心的人。
是你破壞了她的人生,是你讓她陷入陷阱,是你讓她從自由鳥變成籠中鸚鵡。到頭來,你還奢求什麼呢?
放她走是你最後能贖的罪,成全她,也是成全你。
她這麼想著,手臂上的傷口也不想管了,索性讓血流幹,感受一下慢慢接近死亡的感受,看看是否能蓋過心口的絞痛。
嘀嘀!
正當絕望之際,巷口卻駛進一輛黑色的私家車。
霍儼的瞳孔一震——是她送給艾可欣的那輛!
吱!
手刹被司機拉起,艾可欣從駕駛座跳出來,抱著從後座拿的醫藥箱。一麵哭,一麵取出紗布給霍儼的手臂包紮。
霍儼出的血太多了,紗布一蓋上去,頃刻就變得鮮紅。
“忍著點。”艾可欣的聲音破碎,宛如老人口中的簫。
霍儼萬萬沒想到她會回來,扣住她已經布滿血汙的手,問到:“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艾可欣掙開她的手,繼續嫻熟地處理傷口,紗布一圈一圈地包上去,眼淚卻掉得越來越厲害,仿佛晶瑩剔透的珍珠。
見人哭得厲害,霍儼的心再也硬不起來,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去幫她擦眼淚。用羽毛一般柔軟的聲音哄她:
“不哭了,丫頭,不哭了。”
艾可欣找到了寄托的港灣,哇的一聲撲在霍儼懷裏:“霍爺,以後你趕我走,我也不走了”
寂靜的深巷常年被黑霧籠罩,四處蘊藏著黑暗和危險,不見五指,暗無天日。
然則,某一人的出現,卻能將這黑暗盡數驅散,化成清晨的蒙蒙薄霧,協同晨曦一起充溢著這方寸的天地。
自此春風萬裏,白首如新。
——
別墅型公寓頂層的小花園裏,艾可欣如捧至寶一般讀完手工本的最後一行:
“就這樣,□□大佬和護士從此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她合上手繪封皮的書本,得意洋洋地看向霍儼,問:“怎麼樣?是不是還不錯?”
她最近沉迷寫,估計是小時候沒怎麼看過,對十年前流行的狗血文套路尤其喜愛。每次寫完,她就會像完成了一項巨大工程一樣給霍儼看,霍儼便會去泡一壺茶,兩人在小涼亭坐著,一個念,一個聽,閑情逸致地待一下午。
“嗯,不錯。”霍儼為了她一塊切下的毛巾卷,奶油不小心蹭到唇角,她便用手指幫她擦去,“不過我怎麼越聽越覺得,這個小護士有點像你,而我,是那個□□大佬呢?”
艾可欣虎軀一震,“沒有吧?”
天地良心,文章裏出現的人名代號她都用符號代替了,沒一個真名。
“真的沒有嗎?”霍儼的眼眸戲謔地勾起。
“可能.”艾可欣心跳加速,“我太喜歡你了,所以在描寫的時候下意識帶入了一下。嘿嘿。”
這個回答讓霍儼頗為滿意,於是收回調笑的眼神,挖了一勺毛巾卷,“下一本打算寫什麼?”
“寫女王爺和她的小丫頭,怎麼樣?”艾可欣腦中的狗血梗那是一套又一套。
“小丫頭”這個名號勾起了霍儼的興趣。
丫頭,她隻叫一個人“丫頭”。
“古代背景,能掌握嗎?”霍儼問。
她問得意味深長,顯然超出了正常的劇本討論。
艾可欣會意,朝她的方向挪了一挪,靠上她的肩窩,順著手將她的第一顆紐扣解開,壓低嗓音道:“你陪我演一下,我就掌握了。”
霍儼握住她纖長的手指,眼神融進艾可欣風情的眸中,“榮幸之至,小丫頭。”
——
作者有話要說:
有讀者說“霍爺”看著總有種□□大佬的感覺,寫這篇番外圓一個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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