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媽,昨晚跟季紅在一起,她跟我說了一些傷心事,我哭了很久,以為一夜睡過來,眼睛的腫會消下去,哪知道覺沒睡好。不要緊,我吃過飯用冷水敷一下。”藍田說著,剜了一眼埋頭吃飯、仿佛什麼話也沒有聽見的業成。
還陶醉在昨夜與綠珠魂飛魄蕩意境中的業成聽到這句話,看了藍田一眼,心下陡然明白了八九分。手機沒有關好,他想藍田會及時掛掉電話,不可能聽到他和綠珠的現場直播,這下可好,那一下疏忽,闖下大禍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有辦法,這把年齡,深入徹底地愛上一個女人。盡管綠珠沒有向他要求婚姻,現在看來,這婚姻是未必能夠保得住了。保不住就保不住吧,靖宇大了,不管跟誰過,也不至於受到太大的傷害,隻是,媽媽在這兒,這事,還得保密。
業成媽把兒子媳婦兩個都略略瞅了一眼,心底便明白,這倆人一定是鬧不愉快了,昨天一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了?話又不好挑明,隻說了句:“田田,要不今天請個假,不要去上班了,在家好好睡一覺。”
“沒關係的,媽,我白天睡不著,不如去上班。”
當晚,業成下班準時回家,一家三口吃過飯。
婆婆說:“田田,我下樓轉轉,你洗洗早點睡覺。”又轉頭說:“業成,你陪我一起下樓走走,好不好?”
“媽,您一個人下樓,好嗎?我要跟業成說點事。”藍田征求婆婆的意見。
婆婆出門後,藍田估計婆婆已經遠遠地離開了家,語氣急促地說:“業成,你跟我說實話,你跟閆綠珠之間,多久了?”
“昨天是第一次。我本不想這麼快地讓你知道,我們夫妻多年,傷害你,不是我的本意。但事已至此,是我對你的感情不夠堅貞,我對不起你。我愛上了綠珠,從我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的心,我的情感就被她牢牢地抓住了,這是定數,這是命運,沒有辦法。如果,你覺得不能接受,我們隻有離婚,我不可能對她始亂而終棄,雖然她是個通情達理的女人,雖然她沒有要求我給她婚姻,雖然我沒有作出承諾。”
業成的語調異常的平靜,雖在藍田意料之中,還是讓她的心髒一陣痛苦而劇烈地痙攣。不管對待親人、朋友,還是同事,對於自己沒有百分百把握的事情,業成不會輕易作出承諾,他說過,許下的承諾都是欠下的債。他了解藍田,她不會輕易離婚。
臉孔憋得青紫的藍田,對於業成於綠珠的“未承諾”,沒有慶幸,隻是感到深深的挫敗。“業成,你混蛋,我沒有想到,我藍田居然愛上一個如此忘恩負義、恩斷義絕、不念舊情的男人,我多麼的可悲可笑啊!可悲可笑地愛你愛得這麼深,這麼重!”藍田聲淚俱下,歇斯底裏。
“你是個癡心的女人沒錯,你跟一個男人,就會連人帶心一起交給他。我是你愛過的唯一的男人嗎?你對石良的感情不是照樣地很深很重嗎?”
藍田的嘴唇顫抖著,身體顫抖著,她一陣眩暈,差點跌倒在地板上,她下意識地扶住手邊的椅子,臉色慘白得如同塗了一層石蠟。
“你,梁業成,你,梁業成,我真是瞎了眼,那個女人,她真是個勾魂的狐狸精,你的魂徹底地被那個狐狸精勾走了,老天爺,這都是什麼世道啊!”藍田的眼淚潑天潑地地傾瀉下來。
“你冷靜點,我媽雖然不在家,但隔壁鄰居現在都在家休息,人家聽了不好。”
你還知道隔壁鄰居聽了不好,你可知道,我昨晚到今天是怎麼過的?我死的心都有!說得多好,我要是鬧,你就立即跟我離婚,你不可能對她始亂而終棄,那麼,你對我呢,你對我算什麼,算不算得上始亂而終棄,啊?你是領導成千上萬人的總經理,有找三房四妾的資本了,是吧?都說,男人三大幸事:升官發財死老婆“夠了!”業成厲聲斷喝,“藍田,我以前還真沒看出來,你真是俗不可耐!”
“好,好,好,我俗,我俗,不是我天天忙裏忙外地支撐著這個家,我要是拖你的後腿,你當個狗屁的總經理!男人的絕情無可救藥,我如今算是領教了。”
“好了,不說了,我媽就快回來了。我們的事,最好別讓我媽知道。我們的情感走到這一步,是我出了問題,我對不起你,但事已至此,我無法回頭,你呢,也不要想不開。”業成說著,邁步朝客廳走去,“我去辦公室,單位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
心亂如麻、心如刀絞的藍田呆若木雞地站立著,眼睜睜地看著業成出門。
業成剛走到樓下,跟媽媽碰個正著。“業成,這麼晚了,你去哪兒?”
“單位剛才打電話來,有點事,我去處理一下,一會就回來。”
“業成,我跟你說,藍田是個難得的好姑娘,你們如果為生活上的小事爭吵,我沒話說,夫妻之間,哪有不吵架的道理。但是,有一點,你可千萬不要犯糊塗,不要傷了她的心,否則,你就別叫我媽!我隻當沒生你養你這個兒子!”
“媽,您想哪兒去了?趕緊回家看電視,啊。”
婆婆回到家時,藍田已經躺在了床上。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