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何幹
“我想任先生還不知,我的住所便是在這將軍府,而且是皇上禦批的,怎麼,你有意見?”雲天卻不以為意,完全不見一絲怒色,隻是轉眸凝視著那抹白影,緩步靠近,“我才不管別人會如何,隻要清風歡迎我就可以了。清風,是不是呢?”
負清風聞言微微蹙眉,眸也未抬,微微用力推開了任逍遙的手臂,退開半步,“請便,與我何幹?”隻一句淡薄無比的話,便轉身進府,隻一抹纖細的身影留給眾人,漸行漸遠。
任逍遙見狀揚眉一笑,也轉身入府。
雲爻垮著一張臉,緩步走了過來,“先生,這下踢到鐵板了罷?”負清風這個人跟快冰似地,哪能那麼輕易的就捂化了啊?先生,什麼人看不上偏偏看上了負清風……
“沒關係,咱們來日方長。”雲天卻眯著桃花眸,羽扇輕搖,風情萬種的走進了大門,雲爻沒轍隻能跟了進去。
負清風方一入府,便迎麵湧來一群人,想到自己一夜未歸,定是讓他們發現了所以此刻才會大批聚集於此,頭似乎更疼了。
“風兒,這一夜你去哪兒了?怎麼到現在才回來,擔心死娘了!”陸晼晚邁著小碎步一路小跑迎了上來,一把拉住了負清風的手臂,一湊得近了,便聞到了一股酒味,不禁皺起了秀眉,不可置信的問道,“風兒?你喝酒了!”
負清風聞言愕然,隻是皺眉,以手撐著額頭,“娘,我沒事兒,隻是昨夜與逍遙出去遊湖喝了兩杯而已,我現在好困,先回房休息了。”說著,便朝著負老大頷首致意,便欲轉身離去。
“風兒,你等等!”見負清風要走,負老大趕緊叫住了他,這小子!一夜未歸此刻便想溜了麼?“跟我到書房來。”
“是,爹。”負清風滿心無奈,卻不得不應允,跟在負老大身後朝一旁的長廊走去。
任逍遙隨後而至便迎上了陸晼晚,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到陸晼晚道,“逍遙啊,你怎麼能帶風兒出去喝酒呢?”
“啊?”任逍遙滿頭霧水,他帶小風兒去喝酒?這是哪兒跟哪兒啊?“夫人……”
話還未說完,又被陸晼晚打斷了,“這大冬天的這麼冷,若是凍到哪兒看怎麼辦?你以後晚上也不許出去賞什麼雪了,都好好地待在府內聽見了麼?”說著,不等任逍遙回答便歎息著轉身離開,隻餘下任逍遙一人怔怔的站在那兒,半晌,憋出一句話來,“小風兒好陰險……”明明是她自己出去的,竟然全數賴到他頭上,成了他的過錯,恩將仇報啊,典型的恩將仇報!
“嗬……”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笑,繼而響起了三三兩兩稀疏的掌聲,“沒想到決定聰明的任先生也有為人背黑鍋的時候,真是罕見哪!”
沒想到這個負清風居然還有小性子,而且小性子使的很可愛啊,他喜歡!
聽到這聲音,任逍遙一怔,琥珀色的眸一點點的暗了下去,緩緩轉身望向了身後那抹粉色身影,“那也總比某個不受歡迎的人好啊,來了這兒,竟沒有一人相迎,豈不淒涼?所以說,雲先生何必要來碰這個壁呢?不若早些放棄,也少遭人看笑話不是?”這個雲天卻居然進宮去了,還要求住進將軍府,真是陰險哪,不過有他在他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
“嗬……這點就不牢任先生操心了,雲某自有斟酌,告辭了。”雲天卻隻是揚眉淺笑,微微拱手致意,便轉身朝一旁走去,“小雲爻,我們回房。”
負老大與負清風到了書房,關上了門兩人來到了內室,方一入內,負老大便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風兒,你跟雲天卻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雲天卻?”聽到這三個字,負清風微微蹙眉,有些不解的望向了眼前那張焦急的臉,“我並不認識雲天卻,隻是昨晚見過一麵而已。”隻是,她沒想到雲天卻真的留在了雪國,這還不算竟然還入宮見了雪撼天的,那個人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昨晚?對了!說道昨晚,你昨晚那是去哪兒了?”說道此處,負老大便想起今晨在朝堂之中那些閑言閑語,特別是少老三那副嘴臉,真真是可恨之極!“風兒你可別忘了你是身份,且不說你身為太傅,就說你是……你也不該去那種地方啊?你知不知現在城中所有人都知道昨夜雲天卻向你當初求親的事兒了!”在世人眼裏風兒可是男子,男子向男子當麵求親,前所未見,今日卻讓風兒卷入了這一場斷袖傳言之中!
負清風無語的擰眉,竟然連朝堂之上的大臣都知道了,這流言的速度果然是可怕。不過,她隻不過去了落羽湖而已,即便她去青樓參觀參觀那又如何了?“隻是因為雲天卻約在了落羽湖,我這才去了。爹,雲天卻絕不是單單是衝我而來,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的,該來的總歸是會來的,您也不必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宿醉再加上雪魄芸衣的事兒,讓負清風整個人都無力應對這些事兒,腦中一片混沌,隻想一個人安靜的待會兒。
“我也在懷疑雲天卻的來意,他來的的確太過突然,也太過奇怪了……”負老大聞言讚同的點點頭,眯著眸子陷入了沉思。
“爹,我有些累先回房休息了。”負清風不想見任何人的,隻想靜靜的呆著,思考一下她此刻的處境,她接下來要走的路。入宮是為了雪魄,出征是迫不得己,如今雪魄成了笑話,她當這太傅還有河意思?
“嗯,去罷。”看著負清風微蹙的柳眉,眸中的沉寂疲憊,負老大點點頭,走近一步輕輕拍了拍負清風的肩膀,“好好休息罷。”
負清風辭了負老大徑自回到了清風居,燕溪小昭一路跟在後麵,見負清風疲憊的樣子便沒問。
這一次回到清風居一待便是好幾日不出門,對外隻推說累,終日隻有燕溪小昭出入自如,其餘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進出清風居,負老大陸晼晚來看了兩次,見負清風困頓勞累的模樣隻當她是出征這段日子太累了,也就未懷疑。
雲追月也未去打擾,隻是每晚守在清風居的屋頂之上,直至天明才離開。
雲天卻倒更是奇怪,自從進了將軍府就一次也未去找過負清風,不是待在直接的院落內就是進宮去見雪撼天。雪清狂雪阡陌雪雲落雪傾顏雪入塵幾人這幾日守住了未來將軍府打擾負清風,並不是不關心事態的發展,而是分工合作去調查雪雲落突然來投雪國的原因。
自雲天卻投靠了雪國,便在四國之內引起前所未有的轟動影響,焰國封國盡皆大驚,蘭國更是亂作一團,軒轅煌自從得知消息之後便加緊派兵收好了邊城的各個關卡,以防其他三國來攻,終日提心吊膽,更派出了宮內暗衛布下天羅地網前來雪國追回雲天卻。
蘭國一旦少了雲天卻就等於少了保國的保障,應了天機老人那句話,得四賢者得天下,如今蘭國失了雲天卻便等同於失了國。與此同時,燕驚華領導的複燕會也在暗地裏舉行了大規模的行動,準備攻打蘭國。
外麵的世界緊繃如弦,而將軍之內卻是一片安寧,眾人盡皆不明負清風如此疲累的原因,就連皇上的傳諭入宮教習兵法也推遲了日期,隻有任逍遙了解,負清風根本不是人累,而是心累,放任了幾日原以為她會漸漸相通了,沒想到今日過去了負清風依然沒有半點兒起色,依然每日混混沌沌的待在房內,每日隻是睡覺,不管是否睡的著都閉著眼睛。
這些情況都是小昭告訴他的,終於任逍遙忍不住了,直接衝到了清風居,正欲推門進去被被燕溪攔住,“不看看你家主子都成了什麼模樣了,你還攔著我?”
隻一句話便教燕溪收了手,放任逍遙進去了,眾人皆當主子是累了,隻有他知道主子這些日子以來,主子根本就很少睡,隻是閉著眼睛,似乎不想見任何人,每晚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坐在床上靜靜的看著窗外,一坐便是一整夜,他已擔憂至今,不知是怎麼了,也不敢貿然去問,就怕觸到他心裏緊繃的那根弦。
那日早上主子是與任逍遙一同回來,說不定任逍遙知道什麼,或許會對主子有幫助。
任逍遙直接衝進了內室,果然看到軟榻上斜倚著一抹纖細的身影,半閉著眸子一副不甚疲累的模樣,看到負清風那毫無生氣的樣子,心中便不自覺的有了氣,走過去二話不說直接拉住了負清風的手,將她拽下了軟榻,“負清風,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負清風也不說話,隻是任由他帶走,燕溪小昭也不阻攔,隻是靜靜的跟在後麵。
任逍遙直接將負清風帶到了城郊地下城的狼營營地,站在長廊內看著石室內刻苦訓練的將士,“看到了麼?這些,都是以你為傲的將士他們在做什麼?你再看看你究竟在做什麼?回不去了又怎樣?在這個世界,你一樣有你存在的價值,負清風好好看看罷!”
看看她現在到底是什麼樣子,完全像是失去了靈魂的人偶一般!不過是回不去了而已,既然天命注定她再苦惱亦是無濟於事,難道這個世界就沒有一點值得她留下的東西麼?
負清風隻是漠然看著,不言不語,清眸黯淡無光。她並不是自暴自棄,亦不是因為芸衣的打擊,而是覺得茫然,對人生的茫然,對生命的茫然,她都不知她該做什麼,又該做什麼?沒有了目標之後,整個人都陷入了可怕的迷霧之中,走不出那片困頓。
“負清風!你看著我!”見負清風依然沒有反應,任逍遙不禁惱了,伸手緊緊地攫住了負清風纖細的雙肩,強迫她望向他,對上那雙茫然無神的眸子心中不禁一緊,“負清風,你告訴我,你究竟在迷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