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福是禍
“送信的隻是個孩子,看來那人行事很謹慎,主子如今名滿天下,恐有人對主子不利,燕溪覺得主子還是不要打開為好。”燕溪擔憂的始終都是負清風的安危,那之外的事一律入不了他的眼。
“說不定哪家的姑娘害羞,托人送來的定情之物呢?”任逍遙看似把玩,實則已將錦盒檢查了一遍,確定無任何危險之後才交到了負清風手中,調侃道。
負清風聞言並未接話,隻是長睫微眯,朝任逍遙橫了一眼,隨即將視線落在了手中的錦盒上,“這盒子如此精美,想必那人必在附近查看,燕溪出去仔細看看有沒有可疑之人。”
“是,主子。”燕溪領命離去,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看了看負清風手中的錦盒,又看了任逍遙一眼,這才舉步離去。
任逍遙滿麵含笑的望著那抹離去的少年背影,微微挑眉笑道,“小風兒,你這個小跟班兒還挺有意思啊!”說起來,對小風兒還是挺忠心的,看到他拿過之後給了小風兒,這才沒了意見。這少年不論是身份還是自身,都與尋常大不相同啊,小風兒這是在無意中沾上了這麼個人,卻不知是福是禍了……
不過,依照這小子目前對小風兒的態度來看,小風兒還是很安全的。
小跟班?這三個字讓負清風難得的皺了眉,“你又從哪兒看出燕溪有意思了?”燕溪那麼清冷的一個人,他倒是瞧出意思來了。她倒是從未將燕溪當過跟班下人之類的看待,當初救了他也是因為事因她而起,後麵便自然的讓他跟在了身後,侍衛,說到底隻是一個名稱而已,他若想離開隨時都可以,她不作阻攔。
從見到燕溪的第一眼起,她便知這少年不一般。
“我就是看出了唄?”任逍遙微微揚眉,輕笑一聲,隨即望向了負清風手中的紅色錦盒,“小風兒,給你送東西這個人很膚淺啊,一副財大氣粗有錢沒處使的樣子,我看哪,這各人一定長得尖嘴猴腮,五短身材,滿口黃牙,不堪入目,你覺得呢?”
“任逍遙,我發現了,你有的時候真的很無聊。”負清風聞言無奈的斂眉,伸手緩緩打開了錦盒,隨著錦盒一點點的打開,從裏折射出一道五彩的光芒來,負清風反射性的眯起了眸子,徹底的打開了盒子,日光融合,將那盒中之物顯現出來,竟然一顆七彩水晶珠,光芒四溢,晶瑩剔透,資質天然,一看便不是凡物!
“竟是七彩水晶!”任逍遙也被嚇著了,完全沒想到這錦盒之中竟然放著這麼貴重的東西,這東西豈止貴重,極少有人擁有,看來此人來頭不小,不簡單哪!“小風兒,你什麼認識了這麼大手筆的人物啊?”
按這小丫頭的話說,她來到這個世界半年左右,除了此次出征也未出過雪國,怎會認識這樣的人?除此之外,唯有一點,那便是城中
“七彩水晶怎麼了?”雖七彩水晶很少見,天然的更少,但這又能說明什麼?想見她的又究竟是何人呢?雪國盛產琉璃,若非這水晶亦是哪國盛產?封國?焰國?還是蘭國?
任逍遙詫異的揚眉,對上那雙微蹙的柳眉,頓時恍然,“對啊,小風兒的確不知道,這七彩水晶在四國可是極其罕見的,而且,隻有蘭國盛產水晶,所以來者很可能就是蘭國人。至於是誰,這就不得而知了。”現在小風兒名揚天下,又頂著那雪國第一美男子的名頭,說不定被蘭國公主看上來以七彩水晶引路呢?不過,依他看麼,最有可能便是另一個人了……
“蘭國?”負清風聞言緩緩眯起了眸子,俯身靠近了手中的錦盒,貼近了那晶瑩剔透的水晶珠,珠子如嬰孩拳頭般大小,握在掌心正合適,很精致,觸手是冰涼的觸感,溫潤冰涼,似在掌心掬了水般,那水晶珠亦如水般清澈,不同的是隨著光影的變幻,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來,“方才燕溪說答案便在其中,其中……”這水晶珠一眼便可看的透徹,根本無處隱匿,難道這答案不在珠子上,而是在與這錦盒之中?遂,將錦盒內外也檢查了一遍,將盒子倒過來時,盒中所裝得白色羽毛頓時傾斜而下,隨風而起,一時間漫天飛羽。
反射性的抬眸望向半空中,看著那飛揚的羽毛,負清風一怔,心中已有了答案,原來如此。不過,此人倒是有些意思,竟用這麼貴重的東西引出這麼個不起眼的答案,當真是拋磚引玉了。
雪國西郊有一處天然湖泊,名曰落羽。景色雖美,常人卻不去,落羽湖兩岸雲樓宮闕,臨水而居,粉影照嬋娟,隻因那處是煙花之地,冰城最大的青樓聚集地。
這個人究竟是何人?竟然會約她到落羽湖相見?不過也是,在煙花之地相見易於隱藏,不易引起注意。
看著負清風凝眉沉思的模樣,任逍遙輕歎一聲,緩緩搖首,“唉,小風兒果然又興趣了啊,那人的計謀得逞了……”聰慧如他,又怎會看不出這錦盒中得玄機,方才他隻是猜想而已,在看到那漫天飛羽時變明了,那人約見的地點是落羽湖,落羽湖是什麼地方,煙花之地哪,如此他若再不知那人是誰,他任逍遙便白在這四國戰場上混這麼一遭了!
隻不過,那個家夥怎會突然要見小風兒啊?那個浮誇之極的家夥,他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一想到那張臉,心中都不由得鬱卒起來,口氣不善的開口,“小風兒,這約你可別去赴啊!若是你去了,到時候可有你後悔的!”
“逍遙,你是否已知那人是誰了?”一聽這話,負清風驀地轉眸,望向了那張麵有鬱色的俊臉,看到那琥珀色的眸子滿是不悅,不由得揚眉,“竟能讓任逍遙苦惱之人,想必在這天下人也無幾人罷,如今那我便更要去見一見了。不如逍遙先說個理由,若是理由充足,我會考慮不去如何?”
“理由?”任逍遙嗤笑一聲,隻皺眉道,“反正你聽我得話別去就成!反正我話是說到了啊,去與不去在你,後悔與否亦在你啊!”那個妖人,誰知道他見小風兒打的是什麼主意?
這是不打算告訴她了?負清風隻是低眉輕笑,視線落在掌心的七彩水晶上,眸色微微一暗,經過這人的突然邀約,她竟將昨夜發生的事兒暫時忘卻了,就憑這點她也該去看看,何況還有任逍遙這有趣的反應呢?這低落的心情也改找點有趣的東西轉移注意力了,否則一空下來她便會想到那件事兒,整個人完全沉了下去。
爺爺曾說過,不管什麼時候都向前看,盡管處在人生的最低點。
可是,爺爺您知道麼?我如今不是處在人生的最低點,而是茫然的不知所措,回去一直是支持我的一切原動力,如今失去了整個原動力,我的前方已是一片茫然,我不知該做什麼?不知往何處?亦不知我生存的意義到底為何?
爺爺,若是我就此回不去了,您跟奶奶該怎麼辦?若是父親在你們身邊,我此刻便不會如此困擾了,隻可惜他們不在你們身邊。您說過我生性清淡,您最擔心的就是我會孤獨終老,我若留在這個世界,一定不會讓自己孤獨終老,一定不會,即便是為了您……
看到負清風低垂這眉眼,身上那冰冷孤獨的氣息又彌漫起來,淡薄的霧氣縈繞在她周身,似乎又變回他第一次見到她那冰冷清絕的模樣,讓人難以接近!看來,昨夜的確發生了什麼事兒!在邊城時她便說回來就回找機會回去,而方才說她說回不去了,難道她真的回不去了?若是如此,與她來說的確很困擾,怪不得她今日頹然,身上那種孤寂的氣息越發得濃重起來。就讓她去赴約罷,找點兒樂趣也好,起碼讓她散散心,依小風兒的能耐,那妖人應該不能奈何才是?思及此,便道,“小風兒,你還是去赴約罷!”
負清風聞言一怔,驀地自深思中回過神來,轉眸望向身側,疑惑的揚眉,“你說什麼?”她方才一心想著爺爺的事兒,根本就沒留心。
“我教你去赴約……”任逍遙佯裝歎息一聲,屹然一副長輩姿態,“唉,反正人生在世得找點樂趣,你就去罷,什麼人都得見見,這對你的成長也有好處!”
負清風望著那一頭飛揚的銀發,柳眉一點點的蹙了起來,“任逍遙,我發現……”
“我真的很無聊是罷?”話還未說完,任逍遙便接口了,隨即伸手摸了摸削減的下顎,微微擰眉,“我無聊麼?我怎麼不覺著?”
負清風不再多言,徑自起身回房,換了衣衫還未坐下片刻,便聽到丫鬟過來教去用早膳,用罷了早膳,便推言昨夜未睡好,回房休息去了。
許是昨夜耗費了太多力氣,又損了元氣,這才覺得疲累,回房之後躺在床上竟睡不著,腦中心裏浮現的盡是昨夜的畫麵,一想到雪魄不存在,便更是鬱卒的睡不著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漸漸睡去。
待負清風醒來時,已是黃昏時分,冬季晝短夜長,天色黑得早,房內早已掌了燈,瞧見幕簾上那兩抹身影,不由得歎息,這兩個孩子又守在那兒了。這裏是冰城是將軍府她已說過他們不必如此警戒,可這兩孩子就是不聽,讓她很是無奈……
看著窗外漸晚的天色,負清風不由得輕歎一聲,日月同日月,晝夜複晝夜,隻是不同時空,這個宇宙間真的很神奇,竟然能回到已成過去的地方……
那一聲輕歎,讓外室的兩人立即知曉負清風已醒了,兩人同時走了進來,小昭道,“主子,要用膳麼?午膳都沒用就睡了,現在都近一天了。”
“不必了,我不想吃。”負清風哪裏有胃口,緩緩的坐起身來靠在了床欞上,半閉的清眸帶著一絲慵懶,烏發如瀑披散在肩上,襯得那張身形更形纖細,清絕的小臉柔弱小巧,全身散發出一種孤寂的冰冷氣息,原本清澈的雙眸沒有一絲光芒,寂靜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