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蕭唐問及,穆弘大嘴一咧,笑道:“嘿嘿,甚麼揭陽三霸,在蕭任俠麵前又算得甚麼?不過既然蕭任俠相問,也好教恁知曉:潯陽江邊那船火兒張橫、浪裏白條張順兄弟兩個,在潯陽江上做些私商與艄公的營生,可那張橫好賭,但賭輸了在江邊淨處做私渡時確實做些沒本買賣。WwWCOM
可弟聽聞近些時日那張氏兄弟的老母得患背疾,百藥不能得治,張家兄弟於江寧府有甚麼甚麼神醫,眼下便攜母前去求診,並未在潯陽江邊做營生,否則蕭任俠去江州時,弟也須提前知會那對兄弟一聲,免得叫那廝們衝撞了蕭任俠。”
張順等兄弟這時是去江寧府(建康府)那邊尋神醫安道全了吧?蕭唐暗暗想道,那浪裏白條張順被人讚作“沒得四五十裏水麵,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水裏行一似一根白條,更兼一身好武藝”,若他“打遍水裏無敵手”恐怕也不為過,更難得的是張順為人機警,行事又頗具魄力。蕭唐如今身邊心腹雖多,可卻並無精通水性、善於水戰的好漢,本來蕭唐想趁著江州之行想看看有無機會將張順收至麾下,難不成終究還是要錯過這個水軍將才?
至於張順的兄長船火兒張橫雖然善於駕船,可水中本事不及他兄弟,為人性情也殘忍莽撞了些。張橫與張順劫取渡江客商時尚且有所收斂,隻是坐地起價威脅行人,可張順不願在做這般害人的勾當,去江州做魚牙子後張橫便愈肆無忌憚起來,開始直接將客商擺渡至江心時殺人劫財,隻怕手上也沒少沾染無辜良善的鮮血。
現在既然張橫、張順兄弟倆還在搭夥,那麼張橫行事應該還會有所收斂。可是這次錯過了這次相見的機緣,也不知從江州折返回來時,能不能與他們兩個遇見
與此同時,在潯陽江邊一排漁人家中,有個身著麻布短衫的漢子翹著腳踏在板凳上,在一燈如豆的桌前擺了三四樣菜,他且自斟自飲,吃得口滑。這時又有個生得白淨俊俏的漁夫走了進來,道:“兄長,娘親已經睡下,看來已無甚麼大礙了。”
那漢子道:“如此便好,江寧府那安神醫確實有些本事。直娘賊,就是求診的費用也忒貴了些,直夠老子做上十幾趟的買賣!”
那漢子的兄弟聽罷回道:“安神醫已饒了些價錢,弟但得些銀兩,還須著人送去與他。”
這對兄弟,當然就是帶母親至江寧府尋安道全醫治背疾,方回潯陽江畔不久的張橫、張順兄弟兩個。就聽那張橫又道:“往日五百足錢一人渡江咱們詐他三貫錢的買賣,錢來的還是忒慢!且不饒了那廝們的命白白遭他們記恨,倘若官府公人追究過來,亦不是耍處!江寧府走了一遭咱們的家當也差不多花個幹淨,依我所見,不妨就趁著擺渡時按綠林盜的法子行事,不但可以盡取財物,將那廝們的屍往江裏一丟,如此死無對證誰又能奈何得了咱們兄弟?”
張順聽罷,登時麵露不豫之色,道:“兄長,咱們之前的勾當雖不夠磊落,可好歹未傷人性命。且不殺人劫貨是殺頭的勾當,如此害無辜良善的性命,也未免忒有損陰德了。”
張橫把眼一瞪,他指著張順罵道:“兄弟,你未免忒孬弱了些!常言道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自打咱家從孤山搬到這潯陽江邊來,單靠做艄公擺渡,幾時才得跡?又如何能供養得了老娘?良心頂個鳥用?你不願害人,他人又可曾高看你一眼?”
張順沉吟半響後,他猛地一抬頭,斷然道:“便是活得清苦些,也省得讓老娘終日為咱哥倆提心吊膽!我意已決,就按當時曾於兄長的,我自帶老娘去江州安住,到時憑我的本事尋個正經行當去做,也好留下條清白身子侍奉老娘!”
“你!”張橫一拍桌案,他猛然起身指著張順,而張順把胸膛一挺,亦然與張橫怒目對視著。
“罷罷罷!就依得你!咱們兄弟倆若都吃了官司,我倒也不放心老娘!”過了一會,張橫懊惱地一揮手,又道:“這般買賣,老子一個人便做不得?隻不過現在兄弟你又哪來的餘錢安頓老娘?且與我再做幾票買賣,到時我多許你份錢財,你隻管帶老娘去江州尋個正經行當做,我這做哥哥的也不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