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澄,你還要猖狂到幾時?”蕭唐駕馬奔出,沉聲喝道:“你隻顧造反作亂,又可曾顧念自己兄弟到底何等想法?你殺人放火,圖一時爽快,這世道被你多殺幾個貪官汙吏,又可曾真的太平了?”
董澄怒罵道:“你這與狗官作狗的狗奴才!也少嚼舌根扮甚麼好人!老子頂立地,是條響當當的漢子!不似你這等卑鄙人,勾結耿恭這等賣友棄義的狗賊,壞江湖好漢性命!老子便是死了,到閻羅王麵前也敢挺著胸脯與他計較!因為老子一生,從未壞過義氣二字!”
“你那算甚麼義氣!?”蕭唐喝道:“義者節烈大義,氣者剛正之氣!匡扶正道、義氣雲踴,為國為民,俠之大義!你這廝借義氣之名不辯是非、禍國殃民,還兀自自以為是,恬不知恥!雖有貪官汙吏作祟,敲骨吸髓壓榨一方百姓,你這廝口口聲聲著江湖義氣,可對無辜鄉民之害,猶勝狗官百倍!”
董澄呸了口,怒道:“姓蕭的,老子是在江湖中打踅的好漢,懶得與你這廝爭甚鳥口舌之利!在威城你我未見輸贏,你若還有幾分膽氣,敢與我再放對廝殺麼?還是你仍是個孬種,隻叫手下爪牙出手!?”
蕭唐身邊魏定國聽罷,冷笑道;“好個夯貨!還敢如此猖狂!如今被大軍層層圍困,還要單挑廝殺,哪有這等便宜事?”
而索急不可耐,對蕭唐道:“蕭押監,不如就由我去拿下這廝級!”
“既然這董澄指名道姓,要與我廝殺,又怎好叫諸位代勞?”蕭唐罷,挺槍出馬,對董澄喝道:“你既然自以為是條漢子,我便與你按江湖規矩,做個了結!”
“你這廝倒算帶種,仗著你勞什子大名府任俠之名,我董澄能死在你手上,也不至墜了名頭!”董澄麵色決然,隨即回頭望了望身後的沈驥,又道:“姓蕭的,若我僥幸勝過半招,你須放過我這兄弟一命!我這腦袋,你隻顧拿去便是!”
罷董澄撥馬便衝,兩馬相交,蕭唐手中鏨金虎頭龍牙槍和董澄手中的潑風刀來往相交,出震耳欲聾的巨響。董澄刀法勢大力沉,一時間與蕭唐鬥得個難分高下。
在數千人的注視下,蕭唐與董澄酣鬥已有五十餘合。花榮劍眉微蹙,他手把泥金鵲畫細弓,直直注視著戰局,一旦蕭唐稍有凶險,他立即會一箭射出,取下董澄性命。而那邊沈驥麵色蒼白,緊緊攥著手中長槍,饒是他想出手相幫,可眼前這般局勢,引得一眾官將出手,倒又要連累了董澄。
卻董澄抱著必死之心,完全是以不要命的打法瘋虎般向蕭唐猛斬,這使得蕭唐一時間頗為吃力。可當蕭唐漸漸適應了董澄的猛攻,自己的槍技漸漸施展出來,瀑雨梨花般的槍影層層逼向董澄,反使董澄身上多了三處傷口。
兩人又鬥了二三十合,董澄這種魯莽暴躁的悍將全憑先製人,此時已漸漸落了下風,他更是氣血翻湧、心浮氣躁,手中潑風刀刀式已漸漸淩亂。蕭唐步步為營,舞槍反攻時,他忽地憶起當日與王煥切磋時,由那槍術技藝高的宿將施展出的招式來。蕭唐雙手一抖,槍花層層疊疊,隨即下擺以一記棍術中的“生棍勢”壓住董澄潑風刀槍杆,隨即挺槍用力刺出!
一道血泉飆起,董澄喉嚨被鏨金虎頭龍牙槍劃出道深深的傷口。董澄雙目突出,嘶著嗓子斷斷續續道:“腦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後老子還是一條好漢”
“大哥!”沈驥見董澄被蕭唐所殺,他慘嚎一聲。不等蕭唐話,他冷冷地盯著耿恭道:“耿恭兄弟,這是我最後一次喚你聲兄弟!你我既然是結拜的交情,我便將我這顆人頭送於你,祝你日後官運亨通、平步青雲!”
沈驥罷,掉轉槍頭,狠狠刺進自己的喉嚨!他跌下馬來,死時兀自雙目圓睜!耿恭伸手欲喊,可卻又生生停住。他雙目呆滯、麵色灰敗,如個活死人一般癱坐在馬上。
蕭唐眼見死不瞑目的董澄、沈驥二人,不由長長一歎。綠林江湖中人,固然有他們的是非觀念,這個董澄,也確實是個悍不畏死、寧折不彎的漢子,至死他都覺得自己敗得磊落、死得灑脫,無愧於地之間。理念的衝突下,蕭唐與這等綠林強人爭鬥,隻能不死不休。
可像這樣的人,以後還要麵對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