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在粵西某處偏僻的農村,一個四五歲的叫三春的小姑娘蹲在池塘邊發呆。
麵前那是她家承包的池塘。
說池塘太抬舉它了,才一百多平方,隻能說是一個水坑,養魚也養不大的淺水坑,俗稱:菜碟塘。
不過因為位置在村裏,所以村委為了不浪費,也當是池塘一樣給私人承包了,一年承包費隻要十元而已。
小姑娘頭腦還是迷迷糊糊。
她打工了半輩子,單身一人,無病無痛,無兒無女,無家無男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真是除了窮,也沒有什麼遺憾了,怎麼一覺醒來,老天安排自己回到兒時了?
曾經聽說兒時,家裏有過一段很富裕的日子,不像她記憶中,一直窮得叮當響。
據傳她父母年輕膽大,在未改革開放時,就偷偷地在黑市賣豬肉,賺了大錢。
還記得年老的父親喝醉酒後,吹水說漏了嘴,那時不聲不響家裏有近萬元。
那時萬元戶是了不得的存在,可以上報紙的那種。
在一個月工資四五十元的八十年代,那是老大的一筆錢了。
可是改革開放後,父親前麵胡亂投資被人騙了,後來又經曆了幾次的生意失敗,心灰意冷,。在一些混混的引誘下吃喝玩樂,染上賭博後把錢全部揮霍掉了。
到最後,連她和弟弟超生的社會撫養費都沒錢交,每年都被村委扣餘糧錢,扣了好幾年才還清。
“唉,如果是老天覺得我上輩子命苦,怎麼不讓我重生再早一些?還可以阻止一下父親,留點錢。但是現在家裏窮過叮當響,我才四歲多,能做什麼?”
小姑娘抬頭,無力問蒼天。
她家窮啊!
現在還沒有屬於自己的房子。全家暫住在村裏分配的,以前地主家的舊房子裏麵。
而且隻有一半是歸她家住,房子的另一半是村裏人養牛的,臭哄哄。
她家居然窮到跟畜牲一個待遇!
不過後來地主家平反了,跟村裏說要收回房子,她家畜牲待遇也沒有了。
那時剛好爺奶建了新房子,爺爺把舊房子分給了父親,然後弟弟才能在舊宅出生。
唉!什麼玩意兒?
我怎麼就回到這裏受苦呢?
曾經,媽媽想過要建新房子。
在家裏有錢的時候,錢都在父親手上,媽媽說讓父親拿錢出來建新房子。
父親卻說兒子都沒有,建什麼房子。
該死的重男輕女的——
一口氣隻生了三個女兒的媽媽,不敢再說了,沒有底氣地天天眼睜睜看著父親,把錢揮霍了。
這是媽媽後來說給她們聽的。
這樣的父親,這樣的家庭——
小姑娘拿著棍子,捅了一下腳邊的螞蟻窩 。
唉,現在是真苦啊,螞蟻都有自己的家,她們卻沒有。
“妹妹,回家吃飯了!”二姐來喊她了。
唉,她真不想回到那個,與畜牲一起住,整天臭臭的家。
小春起身拍拍衣服,回應說“哦,我知道了。”
返到家吃完開水泡飯後,她在家裏四處翻找了一翻。
其實她回到兒時,等反應過來不是做夢的時候,她已經第一時間翻過家裏了。
一個字:窮。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現在她主要是翻翻看一下家裏的糧食。
現在是三月末,上年家裏自留的糧食吃的差不多了,今年的早稻還需要二個多月才能收割。
現在看家裏情況,估計又要拉半個月左右的糧荒,到時隻能四處借糧,等收割了糧食後,再還回去。
每年都是這樣,周而複始。
家裏孩子多,田地少。分家時,爺奶分到父親名下的,隻有母親和父親的田地。其餘女孩子是沒有權利能分家裏田地的。
一直到晚稻換上稻穀新品種——雜交水稻後,加上大隊統一按實際人口分田地,她家才能最終擺脫了這個困境,一年到頭才吃上了真真正正的飽飯。
她家在廣東,這個一年二季稻穀一季雜糧的氣候下,都那麼難熬,更何況是別的省份,再次感謝袁爺爺的付出。
不過,離上頭派發雜交水稻種子下來,還要好幾年呢。
這幾年得先想想辦法,讓家裏度過每年糧食收割前的糧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