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跳舞吧,Lolita9(3 / 3)

林芳菲一直以自己純美、高貴的形象示人,在程宇傑麵前更不例外,並在她的舉動裏多了些溫柔的成分。

林芳菲用紙巾輕輕地擦去嘴角的油漬,看了看程宇傑,笑道:“你右臉下方有一粒米。”

微小的米粒很黏人地留在了程宇傑潔白的臉上。

程宇傑舉起右手,麵無表情地擦掉。他並沒有感到些微的尷尬,隻是用很自然的舉動圓滿地去完成了一件在女生麵前看來不是很光彩的事。

可是,程宇傑覺得無所謂,他不在意這些,他也從來就沒有想過這些細小的問題。何況,林芳菲並不是他心中喜歡的那個女孩。他又何必在意太多呢?

喧嘩的街頭逐漸變得安靜。

人流向著四麵八方散去。

同樣的街頭,同樣的路燈,同樣寬敞的馬路。聚聚散散,都停在了這個路口。

“吃飽了嗎?”林芳菲不由得挽著程宇傑胳膊,問道。

“嗯。”程宇傑並沒有甩開林芳菲的手,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林芳菲的體溫。他轉過頭,看到的是一張與寒冷作鬥爭的倔強的臉,柔和而美麗的側臉。

“現在還不是很晚,我們去酒吧,好嗎?”林芳菲問道。精致漂亮的水晶發卡在閃爍的霓虹下閃耀著迷人的光。

“女孩子最好不要去那種地方。”冷冷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頭倏地響起。

“我們好像還沒有一起去過吧,男孩子可以去那種地方,女孩子為什麼不可以去呀?”林芳菲有些不服氣地撅起了嘴,“再說了,酒吧又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覺得,一個人,不管心情好壞與否,酒吧是一個很好的地方,用來釋放自己的一個很好的地方。”

“……”眼睛默默地注視著前方,冷冽的麵容有著生硬的麵部輪廓。

“傑……”林芳菲沒有聽到自己期許中的回答,哪怕隻是用冷冷的聲音作出的回答,卻也沒有。

靜默持續了幾分鍾。

“不是和你說了嘛,女孩子最好不要去那種地方。”語氣有些不耐煩,神情依舊冰冷。

“女孩子最好不要去那種地方?”林芳菲轉過微怒的臉,反問道,“那你陪我去,總可以了吧?”

“……”程宇傑修長的身影在昏黃的路燈下顯得有些許的孤寂和落寞。

“為什麼你不回答我?平時你根本不陪我,現在好不容易趁你有時間、趁你輕鬆下來,我叫你陪我一下,你都不答應,是嗎?”林芳菲的聲音有些微的哽咽。

“好吧!我答應你,今晚,我——陪——你!”程宇傑從牙縫裏擠出這些字,才發現有些話要說出竟是那麼的艱難。

陪伴。堅守。執著。從來都是為自己愛的人。當自己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出那些本該對自己愛的人才說的話時,心,竟情不自禁地抽痛起來。這算是某種意義上的背叛嗎?

程宇傑的雙眸沒有聚焦地看向遠方,淒冷的目光中還攙和著幾許迷茫和憂鬱。挺直的脊背上有層層昏黃的光暈,一張白皙的臉龐透著無限的憂傷。這種憂傷一直浸透到心底,緩緩地流向身體的每一個細枝末梢。

他是上帝眷顧的孩子,有著完美的天使般的臉龐。可不知何故,上帝卻給他創造了一雙幽深、憂鬱的眼眸,那種憂傷似乎一直凝固在眼眸裏,揮散不開。

而林芳菲刹那間止住了喉間的哽咽,嘴角上揚,笑容如玫瑰般瑰麗地綻放開。

海藻般的卷發在路燈下映染出昏黃的光澤。

燈光雖然昏黃,夜雖然漸黑,空氣裏雖然彌漫寒氣,可是,踩在腳下的路卻在自己眼前鋪展開,綿延出一個清晰明朗的出口。

(4)

酒吧裏。

擁擠的人群。喧囂的雜亂聲。高腳杯的碰撞聲。嘶啞的歌唱聲。

所有的聲音夾雜在一起,變成了一種混亂——無法擺脫的卻要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沉溺的混亂。

程宇傑不喜歡這種地方,一直不喜歡。他所有的快樂悲傷都留給了安靜獨處的自己,而不是喧囂得近乎雜亂的酒吧。

林芳菲似乎很喜歡這裏,也似乎很熟悉這裏。一進酒吧,就拽著程宇傑穿過擁擠的人群,走到吧台前,向服務員要了兩杯紅酒。

紅色的液體在透明的玻璃杯裏輕輕地搖晃著,閃著粼粼的光。

白皙的纖細手指握住透明的杯身,展現出一個妖豔迷人的微笑:“傑,幹杯!為你來之不易的冠軍幹杯!”

“砰!”

玻璃杯的碰撞聲響起,清脆卻有些刺耳。

微涼的液體順著咽喉慢慢地往下滑。喝下去的瞬間有一種極大的快感在心頭掠過,刺激著彼此脆弱的神經。

一飲而盡的快感結束後,緊隨而來的是帶給自己的灼熱溫度。林芳菲沒有了先前的寒意,體溫逐漸升高,蒼白的麵頰也有了些許的暖色。

她習慣了這裏的酒,甚至,她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這裏的酒,還有這裏的氛圍。

麵對著許許多多的陌生的麵孔,她像一張白紙般舒展在眾人麵前,她豐富的或單調的生活,歡喜的或悲傷的情緒都在這裏得到了釋放。這個釋放是她在無意中發現的,準確地說,是她的那幾個姐妹幫她找到的。

每當憂傷或亢奮時,她都會來酒吧。

夜晚,混亂的酒吧。妖豔迷人的她像一隻翩翩起舞的鳳尾蝶般,在一個光亮的角落裏品嚐著自己的心情。

這時候,她才能在這種極度混沌、迷茫的情景中慢慢地沉澱自己的悲與喜。

林芳菲就這樣,在酒吧裏沉淪!在黑暗裏起舞!在光亮中閃耀!在混沌中呼吸!

吧台的旁邊有一個小小的舞台。

一個年輕女歌手在唱著一首傷懷的舊情歌。

聲音有些沙啞,卻還在拚命地撕扯喉嚨,發出高亢的聲音。

林芳菲有些出神地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女歌手。

“服務生,再來兩杯紅酒。”程宇傑在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喝酒,但卻沒有想到,在這樣的氛圍中喝酒竟會有另一番感受。

空空的透明酒杯又被斟上了紅紅的液體,那些細小的紅色液體在杯中流竄,翻滾出微小的氣泡。

“你很喜歡這裏嗎?”程宇傑邊問邊拿起了吧台上的酒杯。

“以前不喜歡,現在喜歡了。”林芳菲左邊劉海處的水晶發卡在微弱的光線中閃爍著有些刺眼的光。

林芳菲清楚地記得,第一次來酒吧是方文旭帶她來的。那時候,她不喜歡這裏,她不喜歡這裏嘈雜、混亂的氛圍,以後,就沒再來過。和方文旭分手以後,自己一度地陷入傑給她的快樂與悲傷中,她常常在兩個極端的邊緣徘徊。在幾個姐妹的帶領下,逐漸地發現自己竟然喜歡上了這裏。

其實,若要一個人來接受一個新事物,總需要在其中穿插一些過渡的片段。即使在這些片段中會經曆峰回路轉,但最終,我們會在曲折中領會到一些東西,並接受新事物。

“這裏不錯。”程宇傑拿起酒杯將剩下的紅酒一飲而盡。

“我就說嘛!你還不相信。”林芳菲輕輕地搖轉著手裏的酒杯,口吻中有些許的責備。

“……”

周圍依然是嘈雜、混亂的聲音。

空氣中回旋的悲傷曲調兀地變成快節奏有著強勁旋律的曲調。

在自己桌旁喝酒聊天的人們都擁向那個小小的舞池,他們盡情地舞動著自己的身體,發泄著自己壓抑許久的情緒。

“傑,我們也去跳吧!”林芳菲不等程宇傑回答,就拉著他那骨節突出白皙的手向舞池走去。

歡快的節奏,有著金屬般的強音。

極度興奮的人們,在黑暗中盡情地釋放著自己靈魂最陰暗的一麵。那些悲傷、那些痛恨在震動耳膜的強烈旋律中一點一點地被稀釋著,直至最後完全掉落。

林芳菲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妖媚,黑色蕾絲長裙勾勒出的性感身材在不停旋轉的昏暗燈光下暴露無疑。不停扭動的腰肢像水蛇般,輕鬆自如地徜徉在自己的水域裏。

程宇傑白皙俊朗的麵龐在閃爍的燈光下愈發的迷人,隨著音樂強勁的節奏,他像天使般揮舞著他那美麗靈動的羽翼,以自己獨有的姿勢,飛翔在自己疆域的最上方。

那些性感漂亮的少女們一個個都停止了自己盡情的舞動,屏息。靜靜地看著眼前有著天使一般麵孔的程宇傑,看著他那迷人的舞姿,個個雙目放光。

有些隔絕著現實的美,隻能供於欣賞,卻始終不能觸摸。

程宇傑無視那些灼熱的目光,眼眸依舊如深潭般清澈見底、波瀾不驚。臉部線條依舊僵硬、冰冷。不斷閃爍著的燈光中誰也不會察覺到他眼眸中一閃而過的憂傷,這股憂傷像潮水般毫無征兆地漫入眼眶,浸濕了幹澀的眼球。

這一刻,程宇傑應該是屬於快樂的,在他自己喜歡的旋律中盡情地跳著熟悉的舞步。每一個人都應該覺得他是快樂的:有著天使般的麵孔,有著嫻熟美麗的舞姿。可他的雙眸卻還是不可避免地泄露了他細微的心思。

但,所有的一切都與別人無關。

隻要——

隻要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即使他現在仍很清楚地知道今晚他奪冠,但他卻又知道,奪冠的快樂與欣喜並沒有和自己第一時間想告訴的那個人分享。心頭積壓著重重的失落與惆悵。

那個吃驚、怔住、與自己擦身而過的女生在他的腦海中變得清晰起來。他忘不了她的表情,他一直覺得柯夢琦是個開朗、快樂的女生,可當他看到柯夢琦不同尋常的麵部表情時,他的心竟不由得痛了起來。

周圍狂熱的叫喊聲慢慢地淹沒了激烈的樂曲聲。

程宇傑停止了自己快節奏的舞動。

叫喊聲卻久久地持續著。那群為他神魂顛倒的少女們還沉浸在各自的幻想中,深情脈脈的雙眸中流露出些許期待。

期待注定要落空。就像香煙愛上火柴,注定要受傷!

酒吧的空氣裏充斥著濃烈刺鼻的酒精味。

這些在午夜流亡的群體,在這裏似乎找到了一個居所——供自己靈魂居住的居所。他們在自己的悲傷中尋找著稀薄的快樂。

午夜了。

街頭的霓虹依舊在不停地閃爍。

微涼的風吹散掉縈繞在他們周圍的暖熱的氣息。

“今晚玩得開心嗎?”林芳菲眨動著她那水靈的眼睛,問道。

“嗯,還可以。”程宇傑白皙的臉龐有些微的潮紅,大概剛才喝太多酒的緣故吧!

“開心就好,奪冠是件不容易的事,獲得冠軍以後就會有更多的機會去接觸演藝界,你應該替自己高興才對,不要整天憂憂鬱鬱的,知道嗎?”

“知道。”這樣說時眼底卻又不禁浮動著一抹憂傷,在黑暗無邊的深夜裏暗暗湧動著。

“這麼晚了……你……”林芳菲抬起的頭突然低了下去,支吾道。

“我會送你回家的。”程宇傑淡淡地說道。

“好的。”心裏是抑製不住的開心。

一段漫長的沒有太多言語的旅程終於停站了。

站邊是一套華美別致的小別墅,外麵有一排白色的柵欄。

“我走了。你早點休息。”臨走時,程宇傑還不忘丟下這兩句話。

“路上小心啊!你也要早些休息哦!”林芳菲望著程宇傑,微微笑道。

落寞修長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一盞盞昏黃的路燈中。

508宿舍。

柔和的月光灑進來,輕輕柔柔地籠罩著熟睡的人兒。

有一陣接一陣的哽咽,輕微的。隨時都會迸發的響聲被強製性地遏止在了薄薄的棉被裏。

那些交錯的畫麵仿佛無數次時光流轉般,不知道自己停留在了哪個畫麵裏,可卻清晰地看到在有一個畫麵裏自己淚流滿麵了。有著一張痛楚、錯愕的臉。

時光為何會有那一刹那的旋轉?讓人措手不及。讓人費解。

可眼睛還是很真實地告訴自己,自己所看到的都是事實——疼痛的紮眼的事實。

想著想著,頭痛欲裂。

淚沿著麵頰滾燙地滑落,濡濕了大片的枕巾。

眼睛受傷的見證是淚水。

傑,你知道我的難過嗎?你能夠感覺到我的淚水嗎?你的心裏住著一個我還是另外的一個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