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菲用不屑一顧的眼神看著柯夢琦和小雲,白皙的臉上流露出傲慢的神情。
現在,她的眼裏隻有——
傑!
柯夢琦似乎發現自己剛才似乎有那麼幾分鍾的失態,連忙回過神來,淡淡地笑道:“我們看了你的表演,真的很棒,有巨星風範哦!”
“謝謝!”程宇傑麵無表情地說道。
為什麼我現在就隻能對她說這兩個字呢?其實,我是有許多許多話想對她說的,可是……每當話快到嘴邊的時候,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我知道,你現在在替我的成功而高興。可你知道,我現在的想法與感受嗎?
程宇傑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就一下,沒有誰注意到。
“傑,我們走吧!”林芳菲根本不理會柯夢琦和小雲,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嗯。”程宇傑淡淡地說道,看了看柯夢琦和小雲,接著說,“真的不好意思,有約了。”
“啊?!”小雲立即露出痛苦狀,並斜睨了林芳菲一眼。
“唉!誰叫我們不先來一步的呢!”柯夢琦露出比較遺憾的神情。
“說什麼啊?不要以為自己長得有點可愛就可以自以為是了!”林芳菲頤指氣使地說,“你以為你早來一步,傑就會和你們一起走嗎?做夢!”林芳菲瞪著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大概由於過於用力地睜大眼睛,而使眼睛看起來有些微的可怕。
“既然傑都答應和你一起出去了,我說什麼也沒有用了。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柯夢琦異常平靜地說,聲音有些喑啞。
林芳菲看著她們倆,笑了笑,然後輕輕地別過頭去,嘲諷地說道:“夢一直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可是就有些人一直讓自己活在夢裏。”
“不要說了,我們走。”程宇傑打斷了林芳菲,厲聲道。
那個頎長挺拔的身軀與柯夢琦擦身而過。一陣清新的香味撲鼻而來。彌漫開。再消失。在這喧鬧的後台。
夜晚。
街道上。
零落的車輛呼嘯而過。
初秋的夜晚,有些微逼人的寒氣。
可再多的寒氣也掩蓋不住柯夢琦心裏重重的失落。
她的表情很沮喪。
小雲的計劃落空,耷拉著腦袋,拖著鞋走路,鞋與地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聽了讓人發麻。
“唉!真鬱悶呐!”小雲打破了她倆在一起罕有的無語狀態。
“……”柯夢琦的思緒不知飄到了何方,神情有些恍惚地看著遠方。
“琦,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小雲本來心情就不怎麼好,看到柯夢琦這樣,心裏又添了一層鬱悶。她轉過頭看著柯夢琦,說,“那個林芳菲啊,我以前還是挺崇拜她的。作為校長的千金,有著一張如花似月的臉。但她怎麼可以那麼說話呢,真是氣死人了!她那樣說話也就罷了,為什麼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她呢?我看他倆平時並沒有什麼交往啊!真奇怪!”小雲摸了摸腦袋。
“傑那樣做,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吧!畢竟,做什麼事還是要講究原則的。先來後到,天經地義的事。”柯夢琦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
“誰知道啊!不過,我想傑是不可能喜歡像林芳菲那樣的女孩的,別看她平時一副小鳥依人樣,發起威來比老虎還要凶猛呢!你說是吧?”小雲使勁踢了兩下路麵,大聲說道。
“嗯。”輕描淡寫地回答。
唉!我現在腦中怎麼都是傑啊?真是可怕的念頭。
他為什麼拒絕了我和小雲的邀請,選擇了林芳菲?
他得冠了,為什麼依舊保持著淡漠的眼神?
我祝賀他,為什麼隻是換來簡短客套的兩個字?
為什麼???
難道——
隻是我的自作多情?
而林芳菲在傑的生活中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呢?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所有的思緒攪在一起,亂成一團。在柯夢琦腦中一個勁地糾結、纏繞,沒有盡頭。
真希望像小雲說的那樣!真希望傑不會喜歡上林芳菲那樣的女孩!
(3)
夜色,漸漸變濃。
昏黃的路燈照出兩個被拉得斜長的身影。
“傑,你認識剛才那兩個丫頭嗎?”林芳菲甜美的聲音打破了尷尬無語的境地。
“認識。”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回答。
“很熟嗎?”林芳菲仰頭看著程宇傑,繼續問道。
一張淡漠的臉,猶豫了片刻,冷冷地說道:“不熟。”
“不熟?那上次在練舞房裏柯夢琦暈倒了,你為什麼要第一個衝上去把她送到醫務室?”林芳菲有些生氣地質問道。
“我不是早就和你說了嗎,我和她隻是普通的鄰居關係,僅此而已。”程宇傑低吼道。
一張英俊的臉龐被微微的惱怒覆蓋。
空氣中溢滿了甜膩的芬香,在這冷淡的氛圍中來回穿梭。
“知道了,我不就是隨口問問嘛!”林芳菲見程宇傑惱怒了,努力讓自己恢複了以往的平靜,嬌嗔道。
傑,我不想繼續問下去了。因為我害怕從你口中說出真相,因為我怕失去你。即使你經常這樣忽冷忽熱地對待我,可我依然愛你。這種痛徹心扉的愛讓我幾乎迷失了自我,可我不在乎這些,即使……即使為愛掉入萬劫不複的深淵,我也願意。
林芳菲看著一臉傷感的傑,心不由得痛了起來。
“剛才你為什麼對她倆冷嘲熱諷?”程宇傑以平淡的口氣問道。
“隻是……隻是我怕她們會說服你,讓你和她們一起出去。我擔心你不會和我在一起。”林芳菲如花一般的臉上浮現些許憂鬱。
當時正因為這種想法,在感情的對峙中,林芳菲在自己愛的人麵前沒有在意到自己平時淑女、可人的形象。
當她看到柯夢琦那雙眼眸中流露出的期盼——那種隻流轉於情人之間的期盼,所有的冷嘲熱諷如冰雹般,重重地砸在了對方敏感的神經上,延至末梢,憤怒不言而喻。可一切又在一個轉身、一個踏步中消失了。不了了之了。
“不會的,你是我女朋友,我怎麼會不和你在一起呢?”程宇傑攬住林芳菲纖細的腰肢,溫柔地說。
“那你會一輩子和我在一起,對嗎?”
“不會。”
“……”大顆的眼淚慢慢掉落,無聲無息。
世界陷入長久的靜寂中。
黑暗如狂風暴雨般,沒有預兆地從天而降。
黑暗和光明本沒有明顯的界限,隻是因為上帝強製性地在它們之間拉了一條線。有些人,不小心越過了這條線,就有可能掉入黑暗的可能。但,有些人還是在無意中跨越了。
“一輩子?不是誰說一輩子在一起就一定會在一起的,將來的事我們誰也無法預測,因為我們不是神,我們是無法占卜將來的。現在,就該好好珍惜我們擁有的,何必想太多將來呢?”程宇傑明顯地感覺到了林芳菲顫抖的肩膀、低聲的啜泣。他不忍心看一個女孩子在自己麵前哭,就試圖安慰道。
其實,程宇傑心裏清楚,他並不喜歡林芳菲,所以,他根本無法承諾要給她什麼所謂的“一輩子”。他知道,“一輩子”在他與林芳菲的世界裏是不可能出現的,他不想欺騙自己,更不想欺騙林芳菲。而他又知道,林芳菲已經深深地愛上了自己,她豈會輕易放開他?
“即便事實會像你說的那樣,你也不能那樣說啊!騙騙我也是好的。”林芳菲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有些生氣地說。
“我不喜歡承諾。因為,許下的承諾就是欠下的債。你沒聽說過嗎?”程宇傑說道。
“好了,算我服了你了。今晚本來想高高興興地請你吃飯的,你卻是這樣的表現,真的很讓人掃興耶!”林芳菲不想和程宇傑糾纏下去,轉移了話題。
“嗯,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事了。剛才的表演已經消耗了我不少體力,再和你這樣說下去,我就要餓死了。”程宇傑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
幽黑的雙眸在昏黃的路燈照耀下,隱約可以看到漫過他眼底的那一絲憂傷。
此刻,程宇傑的情緒並沒有被勝利的喜悅所牽係。
即使不是一輩子,我也要好好地珍惜眼前的幸福。有人說:幸福就像沙漏,會從指縫間悄然流走。可我卻要將這幸福緊握手心,好好守護,不讓它溜走。
林芳菲倔強地抬起頭,為阻止眼淚無聲地掉落。視線裏是滿天繁星,發出一閃一閃的光。它們沒有陽光那麼刺眼,它們是溫和的,照著的那顆冰冷的心也變得溫暖起來。仿佛在那個角落,冰冷、傷痛從沒有來過。
“可可”飯店的一樓。
熟悉的場景布置,可卻換了男女主角。
生活正如一場戲,它時時刻刻為我們更換著不同的人物、不同的場地、不同的劇情。一切無規則卻有序地上演。
服務員遞來一份菜單。
“傑,想吃什麼啊?”林芳菲接過菜單,邊看邊問程宇傑。
“……”
想吃什麼?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吃,如果不是為了我這“咕咕”叫的肚子,我壓根就不想吃。我沒有心情吃。
“你說啊!要是我點了什麼你不喜歡吃的,你不是要怪我呀!”林芳菲抬起頭問程宇傑。
“哦!”程宇傑為了不委屈自己的肚子,說道,“那你隨便點些吧!我現在都快餓死了,餓的時候吃什麼都會有滋有味的。”
“是嗎?”林芳菲用疑惑的眼神看著程宇傑。
像林芳菲這樣的千金大小姐當然不知道挨餓的滋味了。
九歲那年。
一場噩夢驟然降臨。
那時候,爭吵聲不絕於耳。反作用地一遍遍地撞擊他的耳膜,再直通他脆弱的心髒,
最終,父母以離異告終。
程宇傑的父親拋下了他們母子倆。
再也沒有回來!
從此以後,父親的所有消息都消失了。
一下子,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了母親的肩上。母親一時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整日以淚洗麵。
母親靠打工勉強養活他們母子倆。
有時候,母親很晚才會回家,程宇傑就隻有挨餓的份。
後來,慢慢地,程宇傑自己學會做飯了。
他忘不了那些挨餓的日子。他聲聲地喊著:“媽媽,快點回來啊!我餓了!”喊著喊著,聲音變嘶啞了,可是還不見媽媽的身影。他忍不住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用手背擦著不斷掉落的滾燙的眼淚。
倚著門坎哭累的瘦小身影,在不知不覺中,漸漸地睡著了。
母親回來了,輕輕地將他抱回床上。看著熟睡的他,心裏一陣發酸,淚洶湧地湧出眼眶。
那些久遠的日子雖然已過去好久,可是,程宇傑卻將它們以刻骨銘心的方式記住了。年少的烙痕永遠是那樣清晰地刻在了自己的生命裏。
那些記憶,是時間無法滌蕩盡的。在時間的深海裏,長埋。
“是的。”程宇傑一雙幽深的眼眸凝滿憂傷,一時間,散不開。
“哦。”林芳菲一直低頭看著菜單,並沒看到此時程宇傑的表情。
“那就點鬆仁玉米、麻辣雞翅、青椒牛柳、西湖牛肉羹……怎麼樣?”林芳菲問道。
“好的。”程宇傑答得心不在焉。
窗外,燈火明亮。來往疾馳的車輛。稀落的行人。
整座城市被柔和的路燈照耀著,變得溫和起來,掩蓋了平時暗藏的殘酷。
咀嚼著口中的牛柳,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
程宇傑突然想起了柯夢琦大口大口毫無顧忌吃牛柳的情景。她在自己麵前不顧自己特意裝扮的淑女形象,她隻是按著自己的喜好做自己想做的事。做事好像不考慮後果,就算得罪了別人也不知道原因。堅強、可愛、勇敢、直率是她的專屬名詞,在她的生命裏生根。
而現在,坐在自己麵前的是林芳菲,她小心翼翼地吃飯,一直保持著自己的大小姐高貴形象,不容一刻來破壞她在程宇傑心目中的形象。
她的黑色蕾絲長裙在無比光亮的廳堂裏閃爍著迷人的光,白皙纖細的脖頸上那一條白色的鑲鑽項鏈,更為她增添了幾分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