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抬頭見是一個七八歲，還梳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女孩，也不好生氣，剛想溫柔些告訴她別擋著自己，誰知這小女娃竟一派天真地問道：“叔叔，買花嗎？”
燕子魚今年虛歲才十六，怎麼成了大叔，他剛想反駁，忽然想起今天他是跟著魅術易容出門的，剛想辯駁出口的話又從嗓子眼噎了回去，就隻當這小孩兒是誇自己易容術高明吧。
他露出一個自認為最最和善的笑容，溫柔道：“小朋友要乖，叔叔不買花。”
小女孩兒眨了眨眼睛問道：“叔叔，你是不是沒錢啊。”
燕子魚不明所以：“為什麼這麼問？”
小女孩側身指向身後熱鬧的人群：“那群叔叔看那位大姐姐的表演都會給錢，可是就叔叔你坐在這偷偷看霸王表演，而且連我的花也買不起。叔叔，這樣可不行，你長得難看也就算了，還沒錢，我勸你還是別盯著那個美女姐姐看了，那個美女姐姐肯定看不上你。”
燕子魚初時未明，待完全明白這小女孩都說了些什麼後，他默默轉身捂住心口，口中念念有詞：“童言無忌，童言無忌，燕子魚，你一定能克製住自己的……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燕子魚自我安慰了一會，覺得自己已經足夠淡定而回頭時，身後突然發現那熊孩子換成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時。燕子魚身子本能向後微仰，伸出頭向老婆婆身後張望了下，也不見小女孩的蹤影。
疑惑道：“阿婆，你從哪冒出來的呀？”
那老婆婆依舊問了句：“買花嗎？”
那婆子手中抱的竟然和小女娃抱的是同一束。
這是怎麼回事？
燕子魚剛想開口問，一隻手取走了麵前蔫掉的花，淡然道：“當然要買？”取走花束的正是剛剛回來的魅術。
這下，老婆婆蒼老的聲音中透著笑意：“買了好，買了好，咳咳。”說完，顫顫巍巍的轉身向後走去，好像每走一步就會用盡她全身力氣一般。燕子魚見了也覺不忍，上前道：“阿婆，我扶你回去吧。”
阿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好好好，咳咳，年輕人，還是心善的好。”燕子魚扶著阿婆走了幾步，才想起回頭看看，沒想到易了容化作普通人相貌的魅術，正抱著那一束殘花麵無表情的跟在他們的後麵。
熱鬧的人群不知在什麼時候被拋下，阿婆兜兜轉轉了好幾個巷子，燕子魚愈覺有疑，但魅術一聲也不吭，他也就沒有再多問，隻管跟著阿婆走。這裏是南方，民居普遍的平麵布局方式和北方的四合院大致相同，隻是一般布置緊湊，院落占地麵積較小。樓房多是兩層乍一望去皆是粉牆黛瓦，隻是細細琢磨，還是很不同的。
這邊的巷子可以說是汝州城的貧民區了，屋院簡陋而低矮，但旁邊穿行而過的河水給此處憑添出古樸的風韻。阿婆在路上沒有多說話，不緊不慢的走到了一戶人家門前，撈起左邊的門環扣了扣。
“給老婆子開門了。”
門沒有開。
她又撈起右邊的門環扣了扣：“給我老婆子開門了。”
大門無人自開。她轉身作勢邀請：“客人，請進吧。”
燕子魚與魅術跟在阿婆的身後進去，剛一進門還是一條相當窄的通道，兩旁都是青磚壘成的高牆，中間隻能容納一人經過。走了約有二十多米，到了一個比較小的院子裏，但院子裏滿是雜物，看似擺放的雜亂無章但實則別有用心，這是一個陣法，但屬於中上等難度。
這地方竟然如此神秘，那這阿婆也必不普通。聯係到之前在大街上的遭遇，傻子也知道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可是魅術到底要做什麼？
還有，這陣法究竟是什麼陣？
阿婆不給他搞懂陣法的機會，按照特殊的步伐走到了庭後，燕子魚不敢瞎嚐試，隻是暗暗記下等回去再詳加研究。
他三人一道上到了閣樓中的一間屋子，一直沉默不言的魅術這才出聲。“風信子現在真是越來越小心了。”
燕子魚蹙眉，風信子這三個字好耳熟。
“汝州正是是非之地，當然是小心為上。”
魅術笑道：“韓姑娘親自出馬，有勞了。”
“前輩手中執的是天字令牌，韓素焉敢怠慢！”
說話的功夫，那蒼老的聲音竟變成了妙齡少女之聲。燕子魚詫異地望向‘阿婆’。
‘阿婆’見他看向自己，忍不住笑出來，用那張蒼老的麵孔配上七八歲小孩子的聲音問道：“叔叔，買花嗎？”
燕子魚目瞪口呆。
“啊？”
之前是驚訝，現在是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