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魚兩眼望著車頂念叨著:“原來鬼也是怕的。”他又晃了晃腦袋:“這個問題太沉重了,我再問你一個。”
離去歡靜待。
“你說受人恩惠應當如何報答,以身相許?”燕子魚說著自己“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離去歡白了他一眼答道:“自當湧泉。”
燕子魚翻身坐了起來,靠著車廂懶洋洋道:“都一樣,都自我貢獻了,如何還不算湧泉以報?”
離去歡沒接話。
他也沒指望離去歡回答,思路一下又跳到了別處。“出來這麼久,還真是想家了!”頓了一頓,他好像又自言自語道:“其實,仔細想想,這麼多年來我還是沒有一個真正的家的。”燕子魚低頭,伸出腳尖踹了一下離去歡,對方閃開了他也沒反應。“白無常,你有家嗎?除了莫大叔,你還有家人嗎?”
這簡直是揭傷疤的節奏啊!
但在麵對燕子魚的時候,離去歡至少表現得很平淡。他的胳膊搭在額前,陰影灑在了眼睛上讓人看不真切。
“曾經有。”有家、有親人!
燕子魚感慨道:“真好,曾經有也是有過。”
之後,車廂裏就沒了聲音,這裏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氣氛。現在他倆相處倒是越來越融洽了。
汝州在望。
在距離汝州城還有幾裏地的時候,離去歡突然叫停了車,把燕子魚也從車裏轟了下去,之後一個人不知道在車裏搗鼓些什麼,其他人也跟著消失了一陣。
燕子魚見怪不怪,蹲在路旁拎著水袋牛飲。正喝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轉頭見小施的臉在眼前放大了幾倍,嘴巴一圈都貼著黑乎乎毛茸茸的東西。燕子魚一時沒忍住,就一口水直線噴到了小施的臉上。
看著小施一臉濕答答,那黑糊糊的東西也掉了半拉,隻剩一邊掛在臉上。這樣一張臉明顯取悅了燕子魚,他絲毫沒有做錯事的自覺。“哈哈,活該!自作自受!”
小施紅著一張臉,作勢要擰他的耳朵。“死魚兒,都是你做的好事,看本姑娘不擰掉你的耳朵!”
燕子魚一邊逃一邊還嘴:“嘿!這話說的可有問題,你什麼時候見過有耳朵的魚?”
“我說有就有,這條魚啊黑心黑肺,所以變種了!”
進城的過程中,離去歡沒有再躲躲藏藏,而是大大方方的駕著馬車進去了。當然了,是在一群人都改頭換麵的基礎上。
燕子魚一直盯著身上的衣服翻來覆去地看:“嗬,什麼時候我也有當少爺的命了?”他身上換的衣服是離去歡置辦的一件紫色華袍,本來是想讓他穿離去歡自己的衣服的,可惜燕子魚不夠高,所以又換了件新的。這也正合燕子魚的意,要他穿白無常的衣服……
咳咳,總感覺涼嗖嗖的。
進城前,他們坐的馬車位置就換了換,莫道涼扮老爺,燕子魚扮少爺,小施扮小姐,至於白無常嘛……
巳時他們尋到了一家大客棧。
燕子魚瀟灑的跳下馬車,唰的打開扇子放在胸前一晃一晃。眼睛裏含著輕佻掃了掃周圍,活脫脫的一個放.蕩不羈的公子哥。
還不等燕子魚說什麼,門童已經極有眼色的迎了上來。
燕子魚頭四下指了指說道:“把馬都拉到後院好吃好喝地喂著,開幾間上房。爺的仆從也要安排好。還有!快給小爺備上一頓好酒好菜,記住要你們店最好的。”
雖然很不想管那些爛事,但好歹要做做樣子。燕子魚扶著“老爺子”上樓,前後又都跑了跑,這才到了大堂。角落裏,小施可是相當的引人注目。
小施如今扮的是富家千金,這扮相自是不能差,特意準備的蝶戲水仙裙衫和流蘇垂掛髻襯得小施更加靈動嬌俏,粉嫩可愛。
飯菜早已備下,此時小施正單手托腮百無聊賴坐在桌前,一雙杏眼水汪汪的盯著桌上的飯菜。大堂裏不知有多少雙眼睛都聚集到她身上,小施恍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