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去歡的坐姿從開始到現在就沒有變過,脊背挺得筆直,眉宇間的堅毅以及不時投過來的眼神,都充滿著壓迫感,舉手投足因從小的家教有關,如軍人般瀟灑幹練。
“可否告知前輩仙蹤?”
燕子魚語塞,他當然不能說他也不知道這尊大神去哪了這等實話,這無異於找死。可是不說,又不能保證自己的身邊能夠安全下來。
所以,他這番思慮在心中轉了一轉後,便笑道。“公子也知,似我師尊這般人物,自是不會告知世人蹤跡,就連在下也是如此。”說實話,直到現在,燕子魚也隻是知道魅術是個神通廣大,武功超群的變態高人這等模糊概念之外,對她的故事名號事跡之類的能確切證明她身份的事,還是一無所知的。
所以,還是隻能半真半假的忽悠,而這說謊的高明之處,就在於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令人信則八分之餘,還帶著兩份懷疑。
燕子魚又道:“自前幾日與家師儋州一別後,便沒有再聯係。”
離去歡懷疑道:“前輩曾在儋州?”他前幾日也曾在儋州落腳,何時城裏來了此等人物,他竟懵然不知。看來莫師傅說的真真沒錯,這確實是個神秘莫測的人物。
他語調中竟帶了幾分罕見的急切:“那你能否與尊師取得聯係?”
燕子魚搖頭:“這恐怕不行。”
“這是為何?”
燕子魚垂頭歎了口氣:“師尊向來隻是單線聯係。”見白無常眉頭略擰,轉而道:“不過……”
“不過什麼?”
“在儋州分手之前,師尊要我南下汝州似有要事相辦,依在下看,師尊定會在汝州現身。”
離去歡站起來雙手背後,雙眼微眯露出一道促狹之光。“既如此,在下能否與閣下同行,共赴汝州?”
燕子魚正求之不得,他繞了這麼大彎子就是想拉著白無常同去,這樣既省路費又安全,何樂而不為。他自然就滿口應承下來。臨了,燕子魚問了句。“敢問兄台姓名。”
離去歡溫聲道:“阿瞞,離阿瞞。”
燕子魚往來道:“燕子魚。”隨即一笑:“這下總算是與離兄相識了。”
回江波瀾,流水奔騰向南去,波濤逐浪,奔騰不息。兩岸寬闊,隱見綠影。作為先越的第一長河,水量是相當充足的。再加之先越時,造船業極為發達,所以如今回江的航運是繁榮到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
試想一下,在如此寬闊的江麵上千帆竟過的場麵,怎能不令人心生豪氣,感慨萬千。
而離去歡現在正身臨其境,也是同樣的感覺。
那血海深仇如千斤重擔似的壓在他身上,但阿瞞的背脊並沒因此而壓彎。三年的逃亡磨練了他的意誌,漸漸地不愛言語,更多時候在冷漠的外表下,更多的是思索。
在這樣的流亡生活中,莫道涼的教誨和他自己的努力,使他學會堅強、敏銳、果決和隱忍。
現在的他,便是在忍。忍字頭上一把刀,他不想忍,卻不得不忍。軾、兼、臻、熙、齊五國勢力正盛,而阿瞞勢單力孤,並且五國中不斷有人在暗中遣派探子來探尋離家後人的下落,隻要稍一冒頭便是死路一條。自己每天東躲西藏隱匿行蹤,而那些傷害他的人卻可以過得那樣安然,點點火種播撒在離阿瞞的心中,星星之火,尚可燎原,更何況這滔天之恨。
現在的他,學會表麵示弱,暗中積蓄實力、蓄勢待發,等到了時機,壓心之刃也可以做護心之刃,一舉舉兵勢必做到一擊即中!
但是,憂慮並非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