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怒河春醒(4)(3 / 3)

王圖子身形矮小,轉身之間極為靈活,不退反進,在兩枚鐵蓮子合攏之際,千鈞一發地“擠進”包圍圈,一抖手,一束白光從袖中飛出,直卷夜摩子。夜摩子冷哼一聲,隻聽哢哢幾聲連響,那些鐵蓮子似乎齊齊旋轉,驀地光華四射,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一十六枚鐵蓮子飛出,哧哧連響,王圖子雙臂上血光四射,轉眼之間,已為鐵蓮子洞穿三處。

他臉色更青更白,雙臂一縱,空中再一旋身,倒退到大街對麵的樓塔上。夜摩子卻不立即進擊,反而是雙臂各自朝外一分,那一雙束袖登時展開,華偉異常,層層疊疊,便如波浪一般(三分手,三展袖,夜摩子已經到了很高的境界。),他雙袖迎風一展,便如蒼鷹起飛的瞬間,似極靜而實極動。正待進擊,驀地聽到一聲長嘯:“老三,束袖慢擊!”

隻是他此時已箭在弦上,突殺之勢,再難抵擋。雙袖疾展之下,前方似乎再無任何抵擋,王圖子嘶嘯一聲,右腿後退半步,俯身欲迎。整個衣衫也如鼓脹起來,轉瞬極動,便在此時,自對麵樓塔簷下,突然迎起一個身影,一杆短槍原本插在腰間,這時右手飛速掣出,如暴起之豹,此時夜摩子與王圖子正麵相對,迎到一處,他自簷角下斜斜迎出,直衝向兩人中間,他左掌襲向夜摩子,右手握槍,刺向王圖子,三人轉瞬即分,那持槍者受雙方巨力,半空中一口鮮血噴出,正跌落在巨像斷顱處;王圖子被持槍者順勢一撥,直跨過巨像,正落在埃河塔頂;夜摩子則落在對麵塔樓頂上,雙袖一分,正待再擊,隻見持槍者從斷顱處站起,道:“住手!”

他持槍在手,自然而然地有一股綽約的氣勢,雖比兩人位置略低,但一聲出口,自然而然地具有一股氣勢。

王圖子道:“二哥!”夜摩子也略顯驚訝,壓抑道:“二哥,你不要來趟這渾水!”

持槍者草澤子道:“老七,出來吧!”卻聽不到回應,草澤子麵色一變,再喊了一聲,仍不聞聲息。夜摩子一見,也覺不妙,道:“老七也來了?”草澤子運足氣力,再喝一聲:“老七!”卻聽哇的一聲,似乎人口噴鮮血的聲息,隨後,見一個傴僂的人影,自對麵樓塔的對層,緩緩站起一個人來,他懷裏似乎還抱著一個東西。

他抬起頭,嘴角鮮血依然,竟是一個瘦瘦高高的年輕人,看上去,有如白鶴。他一步跨過塔樓脊,朝王圖子和夜摩子一點頭,道:“我們又見麵了!”

草澤子道:“你也受了傷?”

老七朱湖子點點頭:“那人武功好強,我隻能盡力防禦,卻難以看到對方形貌。”當下,便解釋一番,原來王圖子素來與夜摩子互不服氣,此時獨自來找夜摩子,草澤子自然知道是來比試一番,當下與朱湖子一道前來,欲要阻止,不料兩人交手極快,草澤子武功極高,竟然也來不及阻止,朱湖子卻在草澤子出手之際,驀然感覺到一股極強的殺氣,直朝向草澤子、夜摩子和王圖子三人,竟似要同時殺掉三人,當下朱湖子更加不敢妄動,凝聚真氣對抗那人,朱湖子武功是幾人中最強的,當世也少有敵手,全力凝注之下,竟也絲毫占不到便宜,直待三人交手已畢,三人聯手對敵已久,縱然彼此打鬥,仍顯出合作已久的跡象來,三人乍合乍分,站立位置,卻是互相守護,想來那人也知道無法再占到便宜,當下遁去,朱湖子這才現身,便如虛脫一般。

朱湖子將懷中小兒遞給夜摩子,道:“這是你兒子吧。沒想到已經這麼大了。”小兒一看到夜摩子,登時張開雙臂,撲向夜摩子,夜摩子乍見愛子,幾乎老淚縱橫,狠狠地瞪了王圖子一眼,王圖子怪眼一翻,朝天望去。

朱湖子驀然想起一件事,道:“那人武功極高,隻怕當真來鬥,我遠遠不是對手,那人所在位置,也顯示出他戰略極強,所以我根本無法看到他。尤其我閉目應敵,更無法看到,隻是你兒子那時在我胸前,似乎能看到些分毫。”

夜摩子低頭來問,那小兒卻似有些癡呆,仰頭看他父親,似乎思索了半天,才道:“黑……”話音未落,隻聽埃河塔上,卡卡急道:“快閃!”聲音似乎猶自傳來得不快,卡卡話音未畢,“嗖”的一聲,一枚黑色的箭羽,似乎從洪荒深處傳來,快得讓人看不到什麼影像,隻知道,一枚箭正射過來。

幾人都是久經江湖的高手,對這看不見的威脅,更知厲害,幾人放棄一切動作,同時開口大喝一聲:“哈!”

幾人的聲音似乎都帶了無窮的阻力,那箭羽速度也慢了下來,然而猶自晚了半步,夜摩子隻覺懷中一輕,一枚黑箭將他的兒子從懷中奪走。

那一箭自他體中貫穿而出,直帶動他小小軀體衝向埃河塔上去,卡卡一把接住,隻見他口角血沫儼然,胸口洞穿,正與當日射穿金幣的洞眼一般大小,眼見是不活了,卡卡心中一陣慘然,那小童原本癡癡艾艾,這時眼睛倒是無比清澈,仿佛噓了一口冷氣,帶痛地說:“上……”然後,軀體仿佛驟然冰冷下來。

夜摩子仰天一聲悲呼:“蒼天!我蹈光隱晦七年,還不夠嗎?你欲奈我何?”王圖子、草澤子、朱湖子也各各悲嘯一聲,跟隨著夜摩子,齊齊向暗襲者追蹤而去。

卡卡將小童的軀體朝地上放下,他小小的溫暖的軀體逐漸冰涼硬挺下來,卡卡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感受到一個鮮活生命正在離自己遠去。他的身軀忍不住也跟著小童的抽搐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