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伸手握住清水姬的雙手,手上勁力微吐,察覺出她心間微有堵塞,仿佛一塊石頭橫亙於胸間,令人我見猶憐。
正自心神搖擺之時,清水姬忽抽回雙手,轉過身去,卡卡正自詫異,忽見行醫的桌子突然不見了蹤影,卡卡一愣,隻見那桌子已高過自己頭頂,卡卡伸手一拍,桌子重新落回地麵,再一伸手,握住長傘,迎風一抖,刷刷刺出去,交手三招過後,順勢一旋一收,金幣絲線碰撞絞纏中,金光迷離中,傘柱合一,金幣撞擊的聲音傳出去好遠。
卡卡凝神望去,隻見對麵一個白胖中帶著威嚴的中年,收足盛怒而立。
想來清水姬早聽有人上來,一轉身間,一盞金色的麵紗早將麵容蓋上,似乎轉瞬之間,夕陽之光,又漲了起來。
那載著清水姬前來的飛樸仆卻無任何動作,顯示已被那中年人悄無聲息間製住。
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卡卡不以為意地道:“看你的情形,不像是樸仆?”
那中年給他一句話嗆得半死,大怒之下,重重一掌擊在欄杆上,怒道:“老子當然不是樸仆!”
卡卡長長地“哦”了一聲,他似乎天生有一種本事,一句話不說,就能把人氣瘋。他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我隻給樸仆看病,大叔您請回吧。”他這一句大叔,似乎還是畢恭畢敬,中年人怒氣略微紓解,又給他隨後一句話噎得半死。
卡卡是這樣說的:“大叔您要看病,應該到物館去吧?”
中年麵色不斷轉變,終於苦笑了一下:“若論口舌之利,老夫甘拜下風,隻是,樸仆技師之間,終究有屬於自己的語言,你既然號稱青城第一,該當有青城第一的本事才是。你且看看!”
終於來了。卡卡心道。
中年人伸手一拍欄杆,那欄杆便如波浪一般起伏不已,傳到那具早已為他製住的飛樸仆身上。倚在木欄杆上的飛樸仆一動,忽然雙足前伸,雙足一跳一跳,如僵屍一般僵硬跳來。
卡卡伸手在桌角掰下一塊碎木,屈指彈去,正中飛樸仆前胸,飛樸仆卻似毫無知覺,依舊朝他跳來,卡卡一驚,右足磕在桌腿上,桌子呼呼飛向飛樸仆,隻聽嗑的一聲,一雙僵爪穿過桌麵,如中朽木,那飛樸仆仍然帶著桌麵,雙足齊跳,雙手前伸,詭異無比。
卡卡更多的卻是心驚。因為這張桌子雖貌不驚人,卻是他親手選定的,桌麵乃是上百年的黃梨楊木製成,等閑刀劍全力一擊,也不過隻能在上麵勉強留痕而已,那飛樸仆如此功力,固然是由於他本身實力超強,然而這中年人先是在搖搖欲顫的樓梯上悄無聲息地上來,隨後又神不知鬼不覺地製住飛樸仆,然後又能借欄杆傳力,隨心所欲地驅使飛樸仆,則其“木道”之高深顯然決不遜色於自己,而其樸仆技,則可能更非自己所能望其項背。
若給飛樸仆僵手接觸,隻怕當場便有穿胸之厄,卡卡雖然不願在清水姬麵前丟臉,可是究竟愛惜生命,他隻能逃,一彎腰,他已從飛樸仆腋下逃出,那飛樸仆一轉身又朝他追來。
卡卡就在這埃河塔頂上,在最讓自己動心的美人麵前,慘遭羞辱。他有心要中年人令飛樸仆停止,可是無論如何難以開口相求,中年人似乎意猶未盡,背負雙手,並不喝止。
不一刻,卡卡又已給逼到入口處,他雙手撐在背後地上,大口喘氣。眼見飛樸仆不知疲倦,一步一步跳過來,卡卡目中忽然閃出一絲凶狠來,他腳一伸,蹴在早先給他碰倒在地的棺木蓋上,那棺木蓋登時直飛向飛樸仆,飛樸仆動作一滯,似乎對那棺木蓋有無限敬意,不敢輕易觸碰,就趁著一愣之間,卡卡雙手抬起,重重擊在背後樓梯木板口,隻聽哢嚓嚓幾聲,三塊大小長寬同等的木板一塊一塊,自背後升起來,如有生命一般,卡卡低喝一聲:“去!”
三塊木板飛向飛樸仆,完全均勻地分布在飛樸仆齊眉處,靜止刹那後忽然同時旋轉起來,先順轉,後逆轉,突然又順轉,速度忽快忽慢,隨後越來越快,直晃得人眼花繚亂,那飛樸仆兩眼也跟著越轉越快,烏木眼珠幾乎要脫框而出。
清水姬輕輕咳嗽一聲,卡卡心中一軟,喝一聲:“止。”三塊木板在半空中靜止下來,那飛樸仆身子搖晃幾下,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上。
卡卡也氣力衰竭,坐倒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中年人目光閃動,一抬手,三塊木板已來到他手中,他低頭審視片刻,然後凝重地抬起頭,望向卡卡:“你逃跑之時,故意將棺木蓋蹴到離樓梯口不遠處,好做這一擊,利用的是飛樸仆對它的熟悉,引發他的情感波動,這屬不錯;同時,你借兩次撲倒在樓梯口的機會,雙手扶在樓梯口木板上,借力打通樓梯木板的筋脈,測出相同屬性的木板,然後又令幾乎同樣的木板混淆飛樸仆的眼神,從而徹底迷惑他的神竅,解開我對他的限製,這也不錯。時機把握得相當不錯,隻是,”他伸開手,露出紋理不同的三塊木板,“三十年的白楊木,四十六年禹桐木,八十七年酒糟木。這三種木材,竟然能調製得動作頻率完全一致,這三種木材,哪有這樣的共同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