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曉這事的由來,卻是說與你聽也不信,想來人間事無趣,你一生富貴閑散偏要求知這等荒談,念你死期將近也作罷,本座便告知你這諸事恩怨自何處來……”
“多謝道長……”老者連忙行禮作揖,洗耳恭聽。
“漩渦玉門處有水天月華鏡,有人臨鏡發問界中遊一事,隨行者所言所語便是此事由來,至於恩怨莫不是天生變化,與人間無異也!”
老者聞罷,久久不能言語,往事如過眼雲煙般在眼前掠過。他想問漩渦玉門處在何方?水天月華鏡又是何物?
但纏繞他多年的夢境陡然在眼前鋪開,自己也仿佛走進六歲那年的房舍,門前的仆從都掩著口鼻弓腰逃開,生怕沾了他的病氣。
自父親在東坊一戰後身死,母親守靈三年帶著他再嫁,豈料未滿一月,他就病在榻上不能下床。
他看見母親正在床前給自己掖被角,小小的自己正安靜地躺在床上,好似睡著,又好似失了魂魄的軀殼。
“鴻兒…”
母親囁嚅的聲音傳來,他根本聽不清,隻覺洪鍾碩鼓將他罩住,屬於幼時小字的呼喚聲將他震暈。
“你自己去看吧!我為你點一炷迷神香。”
老道的聲音傳來後,他仿佛嗅見一縷清明的冷香,再睜眼時,母親正捧著自己的臉喜極而泣。
母親抱著他又哭又笑,好半晌才離了他去找人。
他猶自記得當時就是看著母親的背影離去,那個小女娃便進來叫著他的名字,一個在當時還並不屬於他的名字。
“袁鵠?”
一個雪白可愛的小女娃背著手跨進門來,似乎有些不確信,待她一步一步近了,他連眼睛也不敢錯地盯著她。
“真的是你呀!”她的神情與那個夢境中一般無二,甚至伸了手指過來要戳他。
他本已是耄耋老人,此刻見她出現便該放下一切疑惑,可他試著挪動手指,竟抬手抓住了她要戳來的手指。
見她愣住,他自己也生出一股力氣來開口問她:“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小女娃的臉色歸於平靜,冷淡地從他手中抽出手指,轉身欲走。
他一定是瘋了,即刻便半抬身子捉了她的手,扯著她問道:“承德六年你為何喚我袁鵠?這個名字是承德七年才改名入譜,還有承德二十六年,馮莊主為我保媒的女子是你嗎?當時在二馬山莊我好似見過你……”
見她一直不回頭,他竟不敢放開她的手,隻接著說道:“承德二十八年春,瑜洲中正官人薦我進洛華城麵聖,汪家堡堡主夫人領民眾為我踐行,當日有數隻鵠鳥齊齊北飛,護行我千裏的消息傳入聖上耳中,聖上因此封我為瑜洲小推官。”
“承德三十三年,我隨都府大人入洛華城述職,正逢聖上為芳華公主選婿,請國師卜定人選。國師乃道門中人,卜出一句:歲少三,解青山。當時的青山鐵礦案,就連朝中兩位廷尉大人都不敢作主,我卻因比芳華公主小三歲摻了進去。最後破案留名,尚公主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