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相打斷了夏老板的話:“這個,我已著人去打聽了,月娘並未嫁與他人,那個男人、、、隻是月娘所認的義兄。”
夏老板不敢置信地:“果真如此,那月娘為何又、、、又有了孩子!”
於相笑道:“我在離開永興縣的時候,月娘便已有了身孕,那個孩子、、、是我的骨血!”
夏老板駭然地站起來:“這麼說,這麼說,紅蕖、、、是你和月娘的孩子?”
於相微微笑起來:“她、、、是叫紅蕖麼!果然,當初月娘懷孕的時候,我們請人掐算好了日子,說是來年的夏日便可出生。孩子的名字,我們也已想好,男孩就叫蓮生,女孩、、、就叫紅蕖!紅蕖,曲宏,嗬嗬,這個孩子,她眼下正在夏兄這裏,對不對?”
夏老板點了點頭,心中當真是百感交集:那個孩子果然是在這裏,隻是、、、她口口聲聲說她的爹爹是梁州城那個賣豆腐的,也不知是月娘刻意對她做了隱瞞,還是當中另有隱情。想到這裏,他再仔細看了看那個身穿冬青袍子的男人。這才發現,那個孩子的眉目與眼前這個男人果真相似得緊。
“於相大人,紅蕖眼下確實在我這裏。可是,她、、、並不知大人竟是她的親生父親,所以、、、”夏老板有點為難地道。
“夏兄不必擔心,我先認她為義女。至於真相,以後我再慢慢告訴她不遲!”於相溫言道:“我想此刻就見一見她,不知可否?”
夏老板緩緩地點點頭:“當然可以!”
於相眼神一亮,轉瞬又問:“那,月娘的下落,夏兄現在是否可以告知了?”
夏老板定定地看著那於相許久,才聲音沉重地:“月娘她、、、三年前就已離開人世了!”
當啷一聲,於相手中的茶杯掉到了地上,碎了——
瀟瀟細雨,從灰蒙蒙的天空飄灑而下。從院子的這一邊看向另一邊,隻覺隔了幾層薄紗,朦朦朧朧,如夢如幻。
一串串的簷滴,從屋簷上掉下來:一滴,兩滴、、、
一個身著淡藍衣裙的女孩兒,此刻正呆呆地坐在窗邊,看著簷滴零落而下,臉上是不盡的孤寂和淒清。
就在女孩兒發愣的當兒,另有一個身穿鵝黃衣裙,麵容甜美可愛的女孩兒走近她的房門邊,輕輕地敲了幾下她的房門:“紅蕖表姐,我可以進來嗎?”
被稱作紅蕖表姐的女孩兒如夢初醒,她站起身,打開了房門,對著那個麵容甜美的女孩兒道:“怎麼,靈芝,今天這麼客氣了!”
靈芝的小嘴兒翹了起來:“這麼說來,我以往都不怎麼客氣羅!”
紅蕖笑了:“是啊,哪一次來我這兒你不是莽莽撞撞就闖進來的。”
靈芝也笑了:“所以我今天就敲了門,還征求了你的同意啊!”
紅蕖忍不住捏了捏靈芝的鼻子:“小丫頭!”
靈芝笑著跟在紅蕖的身後進了房門:“紅蕖表姐,你現在好些了沒有,今兒早上你怎麼連早飯都沒有吃?”
紅蕖淡淡笑道:“可能昨晚喝多了,今兒早上我並不覺得餓。”
靈芝走到窗邊,看到桌子上擺放著一本書。那書是翻開的,靈芝走近一看,書上寫著一首詩: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靈芝雖然沒有上過正式的私塾,但是幼時為了學習醫術,跟著自己的爹爹也認了一些字。看著書上的那首淺顯易懂的詩,她也大致明白了詩的含義,心神便忍不住跟著激蕩起來。也許,在她的心中,也出現了那個穿著青色衣領的心上人。
隻是,那心上人、、、
靈芝想到這裏,心情變得有點煩悶。她輕輕扭過頭,看著身邊那個身穿淡藍衣裙的女孩兒。心思複雜,她在心裏暗暗比較著:紅蕖表姐的皮膚沒有我白嫩,眼睛沒有我大,鼻子也沒有我翹、、、可是就是這樣並不出色的五官,組合在她的臉上,卻又顯得那樣的清爽幹淨。一看見她,你也許會想起夏日的午後,那細細荷香漸漸脈脈你的五髒六腑,你心生了幾許寧靜和安然。
“紅蕖表姐,你那‘一日不見,如三月兮’的心上人,可是、、、那個叫藍池的男子!”靈芝大眼睛一轉,便笑著問道。
叫紅蕖的女孩兒一聽到“藍池”二字,臉上便有一刻失去了血色。就在靈芝暗暗後悔自己失言的時候,紅蕖卻又恢複了平常:“靈芝何以知道‘藍池’的?”
靈芝支吾了半響,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然來。靈芝可不敢告訴自己的表姐,昨天晚上她喝醉了,嘴裏一直念叨的,就是這個名字。靈芝更不會忘記的是,李家大掌櫃每次一聽她念到這個名字,臉上的神色便沉下去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