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春節晚會時,人們剛剛從禁錮中走出來,每個人心裏都渴望著歡樂,而那屆春節晚會辦得也確實皆大歡喜,至今讓人津津樂道。回想當初,要達到那種效果,也不是沒有經過思想鬥爭的,因為各人心裏都有各自的“標準”,不敢稍有造次。
王景愚有個人人叫好的啞劇小品,名字叫《吃雞》。這個節目以大幅度誇張的表演描寫一個人吃雞的過程。可這雞沒有煮爛,雞筋比橡皮筋還要結實,甚至還有彈力。45歲的王景愚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吃雞》被他演得活靈活現,一個人在台上拳打腳踢,吃雞吃得“天翻地覆”;觀眾則在台下笑得地動山搖,“渾身抽筋”。
這麼好的一個節目,王景愚就是不敢上。
薑昆:“《如此照相》我都說了,還怕人打右派呢,不也過來了嘛。”
王景愚:“你那《如此照相》突出政治,是社會大主題呢!我這《吃雞》突出什麼?突出個吃字兒。世上不還有三分之二的人在水深火熱之中嘛。”
馬季出人意料地說:“咱們要膽子大的話,就突出一個樂字。十幾年了,老百姓沒怎麼樂,為什麼粉碎‘四人幫’後相聲那麼受歡迎?就是大家需要歡樂嘛。咱們春節晚會讓大家歡樂好了。節過好了,節目就成功了。”
在那時,馬季的話肯定是語驚四座了,也成了一段至理名言,無意中切中了春節晚會的本質,那就是歡樂。雖然王景愚的《吃雞》有幸在晚會上演出,但主辦者的“歡樂”並不徹底,許多好節目常常因為教育意義而卡殼。
但這畢竟是個進步。曆屆春節晚會的許多好節目,也正是在保守與進步的鬥爭中湧現出來的。20年來,春節晚會的導演們和組織者一直把“歡樂”二字作為晚會的主題或基調,這一點也是有案可查的。
閻肅曾經說過:“中國人高興的事還在後頭呢!我們應該很踏實、很平實地一步步往前走,這才是中國人應有的心態。我們做春節晚會就是這麼一種心態,就是想讓大家樂嗬樂嗬。當然困難也會很多,但我們都能過去。”
4.關於“播出形式”
2002年2月6日下午,中央電視台召開春節通氣會,首次向媒體公開了春節晚會的整體麵貌和大量節目細節。中央電視台副台長胡恩評價說:“最大的創新是突破了封閉結構。”他說,走過了20年的路程,晚會在不斷改進和完美中一步步走向成熟,今年的晚會在內容和形式上都有新創意。
晚會總導演陳雨露認為,與以往19屆春節晚會相比,有三個特點:
一是開放式總體結構。晚會將采取由中央電視台1號演播大廳為主會場,與深圳“世界之窗環球舞台”分會場對傳,以及上海、沈陽、西安三地單邊注入現場直播的整體結構,盡可能地在東南西北的空間結構上體現出過去一年我國大事喜事不斷的背景,讓演播室和廣場結合,舞台演出與新聞紀實結合。
二是強調與觀眾的互動。除傳統的主持人外,第一次增加了央視網站在線主持方式,在晚會期間由專門主持人以網上聊天方式隨時同觀眾交流;還增加了一批有助於聯歡和互動的非表演性節目,如現場觀眾與所有演員一起跳“開場舞”,全場觀眾與電視機前觀眾一起玩魔術互動遊戲;觀眾可以上網、撥打聲訊電話和短信息三種方式參與貫徹始終的競猜活動。
三是注重節目的時代性和現實生活氣息。
陳雨露所說的三大特點,其實反映的是同一種創意,即把春節晚會的場子支出去,也就是副台長胡恩講的“最大創新是突破了封閉結構”。
人們也許並沒忘記,1985年春節晚會時,黃一鶴也曾大膽地把場子支出去過一次。可那是多麼令人傷心的一幕呀!黃一鶴總導演至今還難以撫平那時留在心頭的隱痛。那能容納數萬人的工人體育場,燈光不行,到處灰蒙蒙的;音響不行,灌入耳朵的都是噪音;無法聯絡,找一個人動輒要跑一裏多路;室外天氣極冷,觀眾都穿棉衣,袖著雙手,也就沒有人鼓掌……別說了,整個一個亂糟糟。可是如今在深圳分會場又是一個廣場舞台,行嗎?
問到這次晚會為何把分會場選在深圳,分會場總導演甲丁告訴記者,首先,室外演出的一個重要因素是天氣問題,光直播就要4個小時,加上準備的時間,演員和觀眾在室外都需要呆上半天的時間。深圳在春節期間的氣候符合這個要求,而這在北京是不可想象的。這也是1985年春節晚會失敗的原因之一。
“其次,”甲丁接著介紹,“世界之窗露天大劇場在世界上都是絕無僅有的。在環境、舞台、聲光和演員四個方麵,我們深圳都是一流的,尤其是世界之窗、錦繡中華和歡樂穀的400多位舞蹈演員,更是一個無形資產。這些優勢都決定了我們入選分會場是當之無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