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他也開始懷疑我了？
我搖頭道：“皇上，這些隻是魂兒防身的本事，上不了台麵，遇弱則用，遇強則棄，當然時有時無。”我仰望著他被那層光暈渲染著的眸子，仿若一股狂野的氣流逆向縱橫。我忽然想到——當初，麵對這樣的疑惑，辰王沒有問我一個字。
沉。。。。。。隻有你，是不需要魂兒的解釋的。
“既然如此，”皇上轉身背對著我，淡淡掃了一眼屋內陳設，“那就好。”
我鬆了口氣，記憶裏，郅支太子的半張臉掩蓋在濃密的落腮胡中，雙眸閃耀著犀利的光芒晶瑩剔透，他衝我喊道：“樓優——！樓優——！”
垂下的手忽然握緊。跟著皇上，走出了暖晴苑。
樓優。樓優。
多美的名字。
我淺淺一笑，經過庭院，看見賓客絡繹不絕，都在我們跟前停下，恭敬行禮。十三皇子——如今的留王殿下，依舊被禁足在圈地，正妻之死，不知他是否知曉。那個曾經逍遙的皇子，在江湖與皇權之間流連，在手足與帝位之間徘徊，最後被他的六皇兄好不心軟地踹走，失去了最後一搏帝位的機會。他曾是正宮皇子，曾是名正言順的太子殿下啊。。。。。。
在夜府用過午膳，我們去三姐的墳前祭奠了一番，才起駕回宮。在步輦上，我提議道：“皇上，三姐生前留下不少墨寶，皆是文不加點，須臾而就，且文意通暢，詞藻華麗，真好像是夙構而成，皇上，何不將她的詩作收集起來，編成文集，傳誦唱和於天下？”
皇上點了點頭：“皇後放手去辦吧，隻要你想做的事，朕都允了。”
其實我心裏是有所思慮的，三姐的死，方才的“刺客”，他都沒有過問多少——他心裏有數嗎？楊臻啊楊臻，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我甫一回到甘霖宮，纖雲在宮門口低聲道：“鎮國安瀾長公主在候著娘娘呢。”我一慌，急急走入，笑道：“長公主，您怎麼來了？也不通知夜魂。”麵容在微笑，心裏在滴血。三姐，七妹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長公主坐在上座，一挑眉，反問：“怎麼，見你皇後娘娘還要提前幾日下拜帖？這後宮，也就這麼些人，皇上專寵皇後，家不像家，難道我這個姑姑見侄媳還得三叩九拜不成？”我道：“姑姑，魂兒不懂禮數，不會說話，還望姑姑多多包涵。”
我下令去上茶，安瀾長公主說：“不用了，皇後娘娘，本宮今日隻想和你兩個人談談。”
——談談？
宮人全數退下，安瀾長公主歎了口氣，幽幽道：“你以為殺了夜吟，本宮就少了左膀右臂？她已經被擒了，已經失去利用價值了，你反倒是替本宮消了心頭之患。”
字字如同石礫，激在我的心海。
我脫口而出：“長公主，您此話何解？”
三姐——是你殺的啊！
“夜魂，你不要問，不要猜，有些事，已經不是秘密，很多人，開始懷疑，開始去調查，陳年舊事，都被從黃土裏挖出來，總有一天，會大白於天下，總有一天，皇上也會知道的。”
“長公主，不管您所指何事，夜魂不問。那麼，您知道十多年前夜家發生的事嗎？您知道許暖兒嗎？”相比於她那些費解曲折的字語，我更想知道我娘的案子。上官顥派出的密探許久沒有消息，恐怕很難有所進展。
她顯然愣了一下，笑道：“當年的事，不論巨細，本宮全部知道，好，今日你夜魂膽敢如此直接一問，本宮就告訴你，但你在知道之後，你得答應我——明日，明日你不可踏出甘霖宮一步！一步都不可！並且，把你的兵馬退出京城，不得擋道！”
什麼意思？
我的兵馬？不得擋道？
難道她明日會有行動？是要篡位了嗎。。。。。。她擁護的又是誰呢。。。。。。
我猶豫良久，道：“夜魂不願。”
我頭一偏，長公主笑說：“暖兒，暖兒，溫暖如春，真是個奇女子啊。”我一怔。
娘。。。。。。
我的思緒被拉出好遠，好遠。。。。。。
娘，女兒想您。。。。。。好想好想。。。。。。
女兒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