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折風滯緩了一下，也反應過來了。真是的，這種情況出現在他身上，脫離掌控的感覺真難受。
他是殺手，鹿門的第一課便是斷情絕愛，可偏偏這些年來掩蓋了一切，以為自己真的做到了斷情絕愛。
現在發現，並沒有。
冷硬的心也出現了輕微的波瀾。
謝長辭靜了靜，“喝牛奶可能能緩解一下吧。”
“嗯？”莫折風此刻也回過神來，對謝長辭的話費解。可想到自己出去做什麼的事情，隻有商尋鶴知曉，想來期間發生了什麼。
借口罷了。
“多謝。”莫折風盯著麵前奶白色的牛奶，張了張嘴，不太想喝。
湖攬月眯著眼，敲著桌麵，看出了莫折風討厭喝牛奶，便解釋道：“隨便飯館外麵張貼了一張紙，上麵寫著——牛奶可以緩解辣椒素對胃腸道的刺激，對保護胃腸道黏膜有一定作用。你既然吃了那裏的超級變態麻辣火鍋，喝點牛奶準是好的。想必你昨夜吃了火鍋，忘喝牛奶了吧，過了一段時間，這辣椒素應該還在，喝點牛奶說不定現在還能緩解。”
莫折風勉強扯了扯唇角，最後將牛奶全部喝下去。
他覺得湖攬月在故意這樣說的。
他昨晚根本就沒吃隨便飯館的超級變態麻辣火鍋。
商尋鶴找借口怎麼不找點好的。
隱晦的目光控訴著。
商尋鶴冷淡的臉上毫無變化，心中卻笑了笑，難的看到莫折風這種表現。
湖攬月見他喝完了牛奶，又招呼柳姨倒了一杯過來。
莫折風後槽牙都要咬碎了，麵上掛著淡淡的笑，將牛奶一一喝光。
謝長辭並沒有深入去想，理所當然地將湖攬月的小手段當成關心莫折風。
多好。
好兄弟之間就是要相互關心的，這樣他的江湖遊才會多人，熱鬧。
這一場午飯，都是湖攬月和莫折風兩人的小心機齊出。
比如莫折風不愛喝牛奶，湖攬月招呼著柳姨一杯接著一杯續上來，嘴裏都是牛奶味，喝的快要反胃。
比如湖攬月最不常夾的那一碟胡荽，他使勁給湖攬月夾過去，見湖攬月吃的直直蹙眉，他還一直夾，又讓柳姨續上一碟又一碟。
謝長辭見湖攬月吃胡荽，眼睛都大了，“湖攬月，我怎麼不知道你很愛吃胡荽？”
“誰說的，我可愛吃了。”
湖攬月咬著胡荽，艱難咽下去，他不能表現出不愛吃，他絕不服輸！
“堇薺甘旨，蓼荾芬芳。”莫折風說：“這種美味，攬月兄怎會不愛？對吧，攬月兄？”
“當然！”湖攬月咬牙切齒，“胡荽，東楚國裏，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市井小民，都愛吃，我怎會不愛吃呢？”
莫折風笑嘻嘻的，感覺手裏的牛奶都變得美味起來了。
“那行。”謝長辭招招手，“柳姨，叫福伯做一道金齏玉膾上來！多加胡荽！”
湖攬月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盯著謝長辭。
有個豬隊友是什麼體驗？
莫折風哈哈大笑起來，眼淚都快從眼角溢出來了。
連一直冷著張臉的商尋鶴都沒忍住笑起來。
隻有謝長辭有些不明所以。
他的確見過湖攬月不吃胡荽，但是今日吃這麼多，代表了湖攬月他一定很愛吃胡荽啊！
又看了眼莫折風手邊的十幾個杯子疊在一起，又喊道：“順便弄一碟牛奶玉糕過來，牛奶要足量！”
莫折風臉色一僵。
這下輪到湖攬月哈哈大笑了。
得以幸免的隻有商尋鶴一人，還有個謝長辭在拱火一樣的存在。
很快，柳姨就端著金齏玉膾和牛奶玉糕進來，看了眼桌上吃的零七零八的食物歎氣。
大公子最不愛吃的就是胡荽，而這位小公子的朋友，一看就是不愛喝牛奶，小公子是看出來了還是沒看出來？
這場麵，怎麼看都像是兩人不願意當麵承認自己不愛吃那一種食物，不服輸的樣子。
柳姨歎氣。
“來，攬月兄，吃金齏玉膾。”莫折風貼心地給湖攬月夾了一大筷子的胡荽夾裹著魚肉，“金齏玉膾這道菜，這個時節最適合了。”
金齏玉膾，是用八九月有秋思的鱸魚作為主要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