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沒辦法,高門小姐要找一個沒有表妹的夫婿,我姨母又沒辦法把我重新塞回我娘肚子。”
許大夫一時語塞了,想這小丫頭嘴皮子挺利索的。
但人家說話也不無道理。
明月看他臉色尷尬,語氣又放緩了一些:
“我表哥七歲就在外求學,兩耳不聞窗外事,不太通家庭瑣事,至於我們,天天忙忙碌碌,要生活,要供表哥讀書。日子能過得下去就不錯了,大戶人家的禮儀規矩,我們目前還沒有這個能力遵守。
程家的退親理由如果是說我們規矩差了,也可以理解,但如果是說我表哥騙婚,那確實是無理取鬧了。”
“難道不是你們早有婚約嗎?”
“有沒有婚約,他們不相信我們,可以派人去山陽問。不過,我們的清白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不過是門不當戶不對罷了。”
明月也不客氣了。
“程大人要是看中門戶,當初也不會看上趙大人,你們即使沒有婚約,也算是青梅竹馬,還千裏迢迢跟來京城,人家也不是瞎子。這正頭夫人還沒進門,姨娘位置都有人盯上?”
他本不想跟一個小姑娘多嘴,但這小姑娘看似綿軟,實則唇槍舌劍,分明在指責程家,甚至他也在內,不講理。
“什麼青梅竹馬,想當然耳。我五歲時,生母過世,父親說帶我不方便,把我送到姨母家,同時也把表哥帶走,此後至今,表哥都是過年才回家一趟,我跟他話多沒說上兩句,何來青梅竹馬?
我自五歲到姨母家,就再也沒回過父親家,難不成我表哥一中進士就把我趕回父親家?
再說,我是跟姨父姨母表弟表妹一起來的,可不是跟表哥一起來的,程家要是擔心,他們大婚後,我們回山陽就是。”
許大夫一時無話可說,臉色不悅的告辭走了。
不悅就不悅唄,你對趙大郎再好,也不能隨意踐踏我一個弱小無辜的鄉下小姑娘啊。
明月心平氣和地繼續做事。
多一分記憶的好處是,不公平的事看得太多了,很會按自己的節奏過日子。
一家七口人的衣服,需要找個地方曬衣服。昨天她的外衣是直接掛院子的樹梢上的,如果讓姨母或者表妹來曬,絕對能三扯兩扯扯出幾個口子來。
以前在山陽鄉下,是用細竹竿做的曬衣竿,現在隻能用曬衣繩了。
用什麼做曬衣繩呢?撕衣服這種要被姨母砍腦殼的事自然是不能做的,明月翻了翻自己的包袱,然後,翻到了幾條腰巾。
嗯,是她原來做給趙大郎的,有好幾條,上麵還精心的繡上了花。
明月毫不遲疑地一把都抓起來,拿到廚房裏,用菜刀一分為二。
所以,趙二郎回來時,看到就是明月正在大樹和窗欞間拉一根布做的帶子,看著還簇新的,再細看,又有些眼熟,是以前表姐給大哥做的腰巾。
還嶄新的,都沒上過身,真是,不給表哥了,不也可以給他嗎?
可惜,都剪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