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傳染科醫生和幾位護士來通知隔離的接觸者轉移到小樓:“那邊的條件會好很多,每個人有獨立空間,有電腦插頭,我們還準備了一些小說,每個空間保證有一扇通風窗戶。”

被隔離的疑似患者神色緊張焦灼地聽著。

鬱寧馨一直穿著隔離衣服戴著口罩,這時候也站起來,挑起眉毛衝陳涵語:“喂,你終於不用跟我一起了。”她說完,第一個走出去,陳涵語聽了這話,愣了一愣,看她一眼,竟是有些不舍。

門診掛號處。

長隊已經排起。

門診護士長來宣布:“兒科門診所有專家號、普通號從今天開始暫停,急診與成人急診暫時合並。”

隊伍中頓時議論紛紛。

此時,一位穿著精致套裝的中年女人跟著兩位助手,沉著臉快速穿過樓道,這正是合作醫院方麵的另一股東——徐總。她一路走到了會議室門口,直接推開門,氣憤地瞪著淩遠:“什麼傳染病重病,這麼緊急的話,就該國家管,我們的這個杏林分部,可是沒有用國家撥一毛錢,完全是瑞峰集團和我們集團以及一些小的公司投資。現在營運得這麼好,超過所有美資日資私營的私立醫院,成為有能力在公費醫療之外,自負診療費用的高端人士在國內的首選,現在取消所有門診預約、手術,將住院病人轉到公立醫院本部的已經滿負荷的病房——這樣,信譽何在?”

此時,鬱青和他的助手正往這邊走來。

徐總看了看正走過來的鬱青,語調更是堅決:“杏林不是國家投資的,是國家批準,私營的資產。雖然現在由第一醫院的管理和臨床專家執行,但是我們作為董事局,有絕對的權利來否決執行官的任何一個提議。”

淩遠看看徐總,掃過正在走過來的鬱青,最後望住陳局長,一字字地道:“你們所有人都說得有道理,但是就目前的情況,對所有人,我都隻能給出四個字:別無選擇。或者說,讓我做這個院長,這個同時決策杏林分部所有醫療相關事宜的負責人的情況下,隻有這一個選擇。如果一定要其它選擇,請將我就地免職,那麼我作為外科醫生,聽從上級臨時任命的新院長的指揮,投入到對出血熱合並腸道壞死急腹症病人的手術,搶救中去;如果我連這個資格都被質疑,那麼我立刻脫下白大衣,交出胸牌,把閨女接來,在醫院對麵的公寓租間房子,等我老婆完成她作為醫生的任務,回家,好好伺候她到生產。”

一片靜寂。

陳局長拿起電話:“國家疾病控製中心嗎?我是陳惟中……”

他聽了幾分鍾,神色又是震驚又是嚴肅,剛要掛上電話,鬱青已經開口:“徐總,杏林分部雖然是我們投資,我們的商業眼光,但是它的成功,離不開第一醫院各位管理幹部的管理,更離不開以第一醫院專家為主體的醫療團隊。如今的情況呢,我還沒能詳細了解,但是我了解和相信淩院長判斷的眼光,決策的能力,作為一名醫生的基本職業道德。杏林雖然不是國家投資,但淩院長以下的所有醫療專家,卻都是國家公立醫院的員工,我們作為資產擁有者,雖然可以否決淩院長的提議,但是,”他笑笑,看看淩遠和陳局長,“淩院長作為第一醫院院長,同時有決定任何一位第一醫院專家優先院本部診療的權利,這是當初合同中清楚明確的規定。沒有臨床專家,我們空守那一個樓,一樣沒有信譽。”

徐總皺眉,剛要說話,

鬱青已道:“我選擇相信淩院長的決定,並全力支持。在杏林分部上,瑞峰占有54%的股份,我想,瑞峰有這個決定的全力。”

陳局長也已經放下電話:“淩遠,你先去做你的事。一切需要,比如防護物資、搶救器材,等你安排完,我們詳細討論。”

此時的兒科急診。

穿著厚重防護服的醫生、護士正在給病人作檢查,調整輸液;醫生瀏覽檢查單;年輕醫生向上級請示;主治正在拿著兩張檢查單麵色猶豫,林念初從門口快步走過來。

主治見到林念初立刻道:“啊,林大夫,您回來了?開完會了?金副院長、李主任他們想出辦法沒有?剛才又有兩個疑似患者的抗體檢查確認感染,還有更多需要隔離觀察的,聽說還有從山區要轉過來,咱們這裏根本不能再加了!”

林念初抬起頭,幾十個小時以來的那種沉重的憂懼竟然已經消失,她的神色踏實而平靜,甚至帶了個微笑:“沒關係,淩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