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頭,快點走啊!”龔衝和潘耀兩人已經邁步朝後走去,回頭看到段家財還愣在原地,便催促道。
段家財聽得一怔,竟是一臉茫然地看著兩人,龔衝不耐煩,幾步走了回來,把段家財裝著銅像以及一些雜物的袋子背到了肩上,道:“走吧,我來背。”
“段大頭,你走不動了嗎?我背你!”潘耀抖著後背的濕衣,懇實道。
段家財看了看手中的火把,細雨還在下,火把也快沒了,他說道:“咱們就剩這個了……”
龔衝也感覺到了抓襟見肘的窘境,唯有潘耀一拍大腿:“哎哎,你瞧我,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什麼東西?!”龔衝眉頭一蹙。
“白日咱們進入屯內,路過一些荒屋,我發現有一些屋子的廚房還有很多柴火,怕是還有煤油燈這類呢!”潘耀說得語氣都提高不少。
“你怎麼不早說,害得咱們……”龔衝一把拍到了潘耀的肩膀上。
潘耀露出一絲喜色,謙虛道:“這不就是體現了咱們抬棺手的素質好嘛,入村從不做偷雞摸狗私闖民宅的勾當,當然,這也是段大頭帶的人,教導有方,咱們能孬麼?平時你看咱們抬棺何時有未經家屬同意亂動他人財產的事麼?是嗎段大頭?”
段家財被問得瞠目結舌,隻是不知道點頭同意還是搖頭,自從他認識歿叱名,兩人的勾當就沒敢拿出來亮光過,得了寶貝也是洗了錢抽出一小部分給五個棺材手,五人的份量加起來還不及自己的三分之一,他們也好似樂得把段家財奉為神明。之所以並未告訴他們真相,怕是人多嘴雜,以防泄露。龔衝他們也是覺得這個頭職為人正直,雖然生活上揮霍得很不節點,但是在大義上,頭職可是不含糊的。
段家財唯有抿嘴幹笑了一下,趁著夜雨變小,抬腿也跟上了兩人。
葬鴉屯的地形尤為奇怪,總之,人進去似乎十分容易,宛如攀登上前,從不擇路。但是要想出來,那真驗了有上山容易下山難的稱謂,得費一大番周折。朝聚居的內屯找不算麻煩,因為有房子的地方普遍地勢稍高,想回去的時候感覺滿坡下都是路,便有可能走錯。且路多有岩石,小土坡,彎道,雜草,樹木,甚至動物的羊腸小道,加上地上騰起和半空中籠罩的厄霧,這實在是一個天然的迷宮。
等東竄西竄奔回那些荒廢了的房屋瓦閭,幾人便是挨家挨戶破門而入了,更早的一些年前,這裏能建築起磚瓦房的沒幾個,更可況這種落後的舊屯呢?很多稻稈和泥糊的或者木料做的多半倒塌得不成樣子了,甚至還有用牛糞攪拌糊著的牆壁。這些隻能看到一些基梁凸出地麵,或是幾堵牆壁聳立,其餘都夷為平地了。整個屯有磚房的帶外屯那個剛塌完的磚房一共就四間能保存得比較完好。
找到最好的那間,三人撞門進去門板直接倒塌,頭頂上大量的灰塵殘渣以及黑蜘蛛網跟著傾瀉下來,蓋得幾人灰頭土臉,潘耀一身濕透,又黏上很多幹燥的灰塵,他隻好又跑出外麵淋了一會兒雨,好清洗身上的邋遢。龔衝放下行李,此時,他們最需要生一堆篝火烘烤一下,在夜雨浸泡多時的幾個男人再怎麼也強壯也不能抵抗寒氣的持續入侵。
而段家財為了保存最後一點火種,他用手捂著又用身體遮著,還要不停地吹氣,一路東倒西歪找到這裏的,他一進門便跌坐在地上直喘氣,褲子上沾滿了幹燥的塵土,像是一塊濕糖粘滿了沙。他現在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要跑回這個地方來。潘耀進來後便道:“就是這間最好的,它的廚房我記得在西南角,我去找找!”
就這麼十幾步路,潘耀是黑燈瞎火地連磕帶撞這才滾進了廚房。他憑著白天從外麵看到內屋的記憶,在靠近土灶的地方有些幹柴,伸手摸索著,直到摸到一個台階有好幾個窟窿後,便興奮地嚷:“我找到土灶了!這裏有幹燥的柴火,段大頭,快進這裏來!”
潘耀幾乎是整個腦袋鑽進了土灶裏,從土灶下摸到一些生火的幾乎風化得變成齏粉的鬆針和破爛的棉胎被褥。龔衝趕緊攙扶著段家財連磕帶撞滾進了廚房,要不是說話聽出人的位置,裏麵黑得就整個大土灶似的,幾米的距離誰也看不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