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沒發生什麼事請,自己倒是先被這種不著調的公雞嚇了個跳,二舅忿忿地用腳踹了一下木門,外麵的公雞也是發出一聲驚駭啼鳴,然後好久沒了聲響。其實此時二舅祈禱的是那些鬼魅千萬別識別了這隻閹不成功而生物鍾雜亂的雞,從而揭露了他的伎倆。
躺下大概半小時有餘,周圍都一片闃然,靜得都能聽到棚子門口外那隻閹雞用喙搔癢的聲音。沒有在水麵上睡過的人不會感受得到,在水麵躺下幾個小時,如果身體羸弱的人都會被水汽沁入脾肺,繼而生寒,尤其心髒部位莫名發生戰栗,整個人的神經和血脈微微收縮,在睡夢裏往往會發生夢魘,連續素日,人會變得萎靡不振,重則發生幻覺。
二舅平日高度酒不斷,大魚大肉,脾好腎好,吃嘛嘛香,倒是不忌諱這環境,就是怕夜裏看到不該出現的東西。
此時連縈繞在魚燈附近的飛蛾也少了,世界又進入一個冰河般的時代。
二舅在沉寂裏逐漸進入了夢鄉。
夜裏三更。
睡夢裏的二舅恍惚中感覺到自己的手腳冰涼僵硬,夢裏的他在一個漆黑而不見徑尾的山洞裏走,腳下由石鍾乳滴落下來的冰冷溪水浸泡,沒過腳踝,他的腳丫幾乎被凍得沒有知覺了。
睡覺的人都會被自己現實中的周邊環境變化而在夢裏情境有所變化。
“好冷……”
漆黑的山洞裏,在前方很遠的地方有一絲光線,他以為這就是一個出口,於是他不斷的行走,溪水愈來愈冷,也愈來愈深,可是回頭隻是漫無止境的黑暗。這光線,是唯一的出口嗎?
他想抬起腳來,每一步都那麼的舉步維艱,仿佛粘在腳上的水都結成了一團如泥淖般的冰塊,重的隻把他的身體往下拉。
二舅睡夢裏想輾轉一下,這回,他可真的無法動彈了,下身被無形重物壓得骨頭咯咯響,來回折騰一陣,他終於醒了。
棚子兩頭的燈光仍在晃動,但是眼前氤氳一片,被門口遮擋住的光線並沒有射進來多少,隱約中他駭然地發現了一個黑魆魆的背影蹲在他腳下,幾條縫隙的光能看到對方的身上都覆蓋滿了水草,乍一看有點兒像一堆草垛,其似乎還有不少水蠍子在它身上和頭發上爬動。
那‘草垛’體型並不大,就隻有一個嬰兒大小,渾身雜黑,像毛,像刺,想氈,更像是一團麻袋包裹著……
二舅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大張著嘴就要叫,卻是喉嚨被異物堵塞,無法發出聲音。
他想急忙起身,但是他的身體根本不聽使喚,除了腦袋能左右晃動,他脖子以下都被無形地禁錮掉了,視線裏看不到什麼東西到底捆綁在身體上,自己像是一個被推進了手術室任人魚肉的軀殼。
發生夢魘了!可惡,竟然在這關鍵時刻夢魘。
自己的神經還是清醒的,自己就這麼睜大著眼睛,他努力想看清坐在他腳上的東西是人是物,一次次的努力都徒勞了,明明看到兩隻手都是空的,就是無法抬起手來。
二舅慌了,他拚命仰著頭看棚子的一邊門口,希望那隻該死的公雞此時能及時地啼鳴,好得嚇嚇這不速之客,不過那隻閹雞仿佛多日的生物鍾錯亂在今晚有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正常,它睡得生死未卜,舒服極致,連用喙搔癢的聲音都沒有,就差沒鼾聲大起了。
奶奶個熊的……
二舅心裏咒罵著,不過氣流通過喉嚨的聲帶發出的竟然隻是哼哼的聲音,自己的喉嚨仿佛被無形的手給掐住,要窒息了。
他雙眸的瞳孔開始放大,渾身冒冷汗,熟悉的恐懼感覺又逐漸湮沒了他的神經,自己的心髒在驟然猛烈地跳動,身上的血液已經發生了倒流,全部都翻湧到了自己的太陽穴上,突突突突地跳。
世界暈眩著。
積攢了點力氣,他發現自己的手指能輕微的扣動,剛剛有點兒欣慰,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坐在他腳下的那堆黑魆魆的草垛發生了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