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無涯麵含笑意的環視著四人,沉吟良久,方才開口讚道:“江湖上又有誰人不知琴棋書畫四賢之名,琴藝無雙師冰弦,以氣禦琴,無形之中便可控人心魄,操人生死;星陣鬼手嚴子卿,倒真是人如其名,棋聖複生,匣內青銅棋子戰時如滿天流星,令人膽寒;妙筆生花趙權真,倜儻不羈,放浪形骸,身法飄逸,腳下輕功更是冠絕江湖;還有丹青聖手範源成,年紀雖輕,卻是畫技高超,道玄在世,那一杆三尺三寸管城子,江湖無人出其右。”
這一番說下來,直聽得幾人臉色緋紅,都顯得有些拘謹,唯有趙權真,果如莊無涯所言,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無涯老道,我竟不知我們兄妹四人還有這等名聲,怕不是你有事相求,故意哄騙我們的吧!”
莊無涯一時語塞:“你你你……”他一連說了好幾個你,竟不知如何反駁,沉默半晌,這才悠悠長歎一聲,惹得眾人不明所以。好在師冰弦心思細膩,瞥了眼莊無涯,輕聲問道:“道長莫非在關心長溪山叛亂之事?”嚴子卿道:“三妹如何得知?”趙權真也是有些疑惑,怔怔的望著師冰弦。師冰弦未做答複,隻是揚了揚下巴,示意二人看向莊無涯身旁,桌麵上靜靜躺著一張地圖,那圖上山山水水,一目了然,朱筆勾勒之處正是長溪山。
趙權真放下茶杯,起身走到莊無涯身邊,自行拿起地圖回到座位,放到桌上與嚴子卿細細端詳,倒不見往日紈絝,一邊看一邊出聲咒罵:“天公不美,大旱之下,百姓無糧可食,那些個官府衙吏,不思為民解難,卻依舊和地方豪強狼狽為奸,橫征暴斂,如今出得這樣一個鐵麵太師,敢為天下先,倒叫我佩服!”趙權真放下手中折扇,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麵漫不經心的敲擊著,良久之後才又開口:“莊老道,你莫不是要助他一助?”嚴子卿臉色驟變,斥道:“二弟慎言!此等大逆不道之論,豈可輕易說出,若隔牆有耳,你我兄妹連同道長都免不了惹禍上身!”
趙權真不以為意,冷哼一聲道:“大哥,你何需這般謹慎,自泰嶽首輔病逝,皇帝老兒就開始沉湎酒色,不理朝政,如今海中介,戚武毅等忠臣相繼離世,諾大個朝廷,竟沒有一個敢為民說話的,就算真的反了他又當如何!”嚴子卿見二弟愈發口無遮攔,心中暗急,正要再加嗬斥,卻聽師冰弦輕聲勸道:“你們先勿相爭,且聽聽無涯道長之意如何。”
莊無涯久未發言,正是想看看他們的反應,他年少成名,縱橫江湖間廣交好友,其中不乏能以命相托之人,而在這些人中,唯有眼前四位被他視為知己,可如今事關生死,正當言明之際,反倒是無從開口。見他久久不語,趙權真展開折扇,胡亂的扇著,似是有滿腔憤懣無處宣泄,倒底還是忍不住疾聲叫嚷道:“莊老道,你何時也這般滯滯泥泥,不了不當了?莫不是有些話不該說與我四人聽?”
莊無涯心頭一震,方才如夢初醒,心道:“還真是自己糊塗了,既相約前來,何不以實相告,如若不然,今日種種又有何意。”便即拱了拱手,直言道:“方才趙書生所言不差,不過依我看來,朝廷氣數未盡,百姓雖身處水深火熱之中,但劉鐵麵揭竿起事,隻怕終是徒勞無功。我等江湖之人,素來不過問廟堂之事,此事暫且不提。另有一事,倒真是需要各位助我一臂之力。”四人安坐不語,靜聽莊無涯講述原委。
莊無涯續道:“近年來,遼東地區突起一個“金鱗宮”的門派,首領是兄弟二人,其兄木昭,其弟木灼,不知從何處習得絕世武學,手下有十位護法,以佛陀十大弟子為號,這些人個個身手不凡,遊走於遼東地區,意在統一當地門派勢力,所過之處,降者收歸其用,不降者盡遭滅門,手段之狠毒前所未聞,不到一年,遼東各門派無一幸免,近日,神荼島島主閻青雲傳信與我,信中言明金鱗宮想趁中原動亂,官府懈怠之際殺上島去,特請我前去相助,我與他交情深厚,他今日有難,我自當義不容辭,隻是金鱗宮來勢洶洶,我一人之力到底還是勢單力薄,隻怕也是杯水車薪,我遍邀好友,意在集合中原武林將其一舉殲滅,但……”話到此處,突然沒了下文,師冰弦聽出話中意味,冰冷的語氣中滿是不屑:“但那些自詡名門正派之士,卻一個個借故推脫,無人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