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亂世中豪傑起義,紛擾裏雙雄南侵(1 / 3)

“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折花枝當酒錢。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須花下眠。花前花後日複日,酒醉酒醒年複年。不願鞠躬車馬前,但願老死花酒間。車塵馬足貴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若將富貴比貧賤,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閑。世人笑我忒風顛,我咲世人看不穿。記得五陵豪傑墓,無酒無花鋤作田。”

寒風凜凜,雨雪霏霏,八角石亭下端坐著一個清麗女子,麵前石案上擺著一張烏色古琴。這女子有二十歲左右年紀,麵容清麗,氣質淡雅,纖纖玉手在琴弦上抹挑勾剔,青絲淺淺飄動,似是隨著琴音與這零落殘花起舞,朱唇微啟,一遍又一遍的淺唱著這首《桃花庵歌》。

琴音下,忽從院外傳來一陣戲謔:“哈哈,自從住在這桃花塢後,三妹便不斷詠起這首詩,若是桃花庵主再生,我定要為你二人說和說和,好成就一番良緣。”女子聞聲望去,不由柳眉微蹙,羞怒下不動聲色,指尖倏地發力撥起琴弦,卻聽錚錚錚一陣聲響,弦音瞬間彙成一陣無形音波朝著來人掠去,那人見狀忙縱身一躍,堪堪避了開去,腳剛落地,身後一棵桃樹頓時四分五裂,枝椏橫飛。

那人原是一副書生打扮,此時在這雨雪中翻騰躲閃,襴衫上免不得粘上一些泥點,也是稍顯狼狽,手中折扇有些不合時宜的打開,佯作驚慌的扇了兩下道:“我滴個乖乖,還好我躲得利落,不然真傷到哪裏,可又得養上一些日子,那還怎生去勾欄裏會我那相好的!”

話聲剛落,卻聽身旁一個青年男子開口警告:“二弟,你要是再這般油嘴滑舌,小心三妹要彈《擒王令》了”。這人頭戴方巾,身穿灰袍,背著一個頗為古樸的楠木匣盒。那書生嘿嘿一笑,頗有些玩世不恭:“大哥,咱這妹子我了解,性子雖冷些,卻也不會濫殺無辜,更何況還是他敬重的二哥。”

那女子頭也不抬,隻是指尖有意無意輕輕挑弄著琴弦,淡淡威脅道:“《擒王令》或待商榷,《煥生咒》倒可以彈上一彈。”書生瞬間換了一副麵孔,連連擺手道:“別別別,我算服了你了,你這《煥生咒》也忒刺耳了些,我要是聽了,指不定又是神魂顛倒,如芒在背,如鯁在喉,如坐針氈,如……”

說話間,二人已進入涼亭,隨意拍打了幾下衣襟,便各自落座。年長之人拿起茶杯,不管杯中水已冷透,豪飲了一通後,把弄著一顆玉製棋子,聽著書生在那耍貧,過了一會兒才打趣著說道:“你這書呆子,別‘巧舌如簧’了,真惹惱了她,你以後可就真的要‘度日如年’了。”書生收起折扇,感慨道:“嘖嘖嘖,大哥這兩個詞用的好,倒讓我覺得自己有一番古人的悲歌之意,不如以後你得了我這‘妙筆生花’的稱號如何。”

見二人還要玩笑,女子輕歎了口氣,淡淡說著:“你們就在此無意義的饒舌吧,我還要去見無涯道長,恕不奉陪了。”便即起身撐起紙傘,作勢就欲離開,二人這才不再言語,起身緊步跟上。

少頃,來至距此不遠的一座宅院,院內廊下一個少年正在揮毫潑墨,聽得三人腳步聲近,忙放下筆迎了出來,向著三人施禮:“大哥,二哥,三姐。”女子迎上前,語氣變得溫柔:“這天兒越發的冷了,也不知多添件衣裳。”

這少年接過女子手中紙傘,看她為自己整理有些單薄的衣衫,憨笑著撓了撓頭道:“穿的少些,作畫時不易染了衣擺,對了,近日小弟剛得了一幅六如居士的《山路鬆聲圖》,待我臨摹幾遍,便將它送與三姐。”女子也不拒絕,清冷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一抹淺笑,目光中盡是寵溺,看到女子這般反應,書生又走上前來,揮動著折扇作勢就要敲在那少年頭上,卻又在女子警告的目光下縮了回去,嘴中囁嚅著:“這臭小子,有什麼好處隻想著他三姐……“

便在書生小聲嘟囔著發表不滿之時,忽又聽到一陣爽朗笑聲:“哈哈,臭書匠啊,我看普天之下也隻有冰弦能治得了你!”莊無涯大步流星的從正廳內闊步而出,雙手抱拳向著眾人一一見禮。書生眯著雙眼,折扇在手掌上有節奏的敲打著,故作驚訝地調侃道:“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嘖嘖嘖,莊老道,你可真對得起這名字,竟然還學會聽牆角了!”

莊無涯微微一怔,一時有些啞然,片刻後才回過味來,手指在空中虛點著書生,苦笑著搖了搖頭,自知在口舌上占不得便宜,便也沒再回嘴,引著四人一同進入正廳,主客各自落座,莊無涯嗬嗬笑道:“前些日子,我與普門禪師談經論道,提起四位,大師可是推崇的很啊。”眾人互相對望一眼,皆是有些驚訝,書生拿起桌上茶杯,吹了吹杯中浮葉,調笑道:“那普門和尚倒也是個性情中人,聽說他隻因做了一個夢便是不懼辛勞的跋山涉水,輾轉於各座名山寶刹,這一訪便是數年,我倒想聽聽他對我兄妹四人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