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莫向晚對她微微笑。
“抱歉,莫小姐,我隻是看你一個人坐在這裏,便想過來找你聊聊。”蘇雅安靦腆的笑著,而後,又抬頭望著夕陽:
“這麼美的夕陽,不知我這一生還能見幾回?”
“別那麼快放棄自己,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我不知道我的希望在哪裏,宸哥哥已經好久不來醫院看我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如果要失去他,我還不如真的就死了算了……”
“奇跡是人類創造出來的,與其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不如讓自己堅強,就算不為了你自己,最起碼為了你的父母,你也應該讓自己快樂起來,堅強起來。”
“每次我想放棄的時候,宸哥哥也這麼對我說,好奇怪,莫小姐和宸哥哥說的話都一樣。”蘇雅安收回視線,看著向晚:“莫小姐,我記得你是宸哥哥的秘書,我想問一下,宸哥哥最近是不是公司很忙啊?”
“這個我不太清楚,因為我已經辭職了。”莫向晚不習慣用假話來安慰人,卻也不想傷害別人,不管這個人是鬱冷宸的什麼人。
“辭職了?為什麼啊?”蘇雅安驚訝的問。
“沒什麼。”
“我在醫院裏常常看到你家那個可愛又漂亮的孩子,他似乎也是長期住在醫院裏的,莫小姐,他的病也很嚴重嗎?”
“是啊,很嚴重……”這是向晚心裏的痛。
“可是我看他總是很快樂的樣子,跟醫院裏的很多人都很熟悉,會笑眯眯的和醫生打招呼,會幫一些護士的小忙,會幫一些病人家屬照看孩子,還能夠一個人自娛自樂……莫小姐,你用了什麼辦法,教出這麼可愛又堅強的孩子?”
“隻要有信念,生活就可以充滿陽光。”
“我真羨慕你……”
“我有什麼好羨慕的?”身邊那些熟悉的人,可沒有一個人羨慕她莫向晚。
“因為莫小姐健康啊,我這輩子最想要的,就是一個健康的身體。”
莫向晚沉默了。
如果可以,她寧願是她躺在床上,多少病痛折磨她都不在乎,隻要能代替兒子痛,代替父親受苦,她心甘情願。
可是,誰這輩子,又能盡如人意呢?
夜幕,逐漸籠罩下來。
她該走了。
蘇雅安不舍的看一眼西邊最後一絲光線,“真可惜,宸哥哥還是沒有來,不然,他就能把我畫在夕陽裏,留下這片夕陽,也留下我……”
莫向晚所有的思想,都被這句話點成了化石。
記得,曾在陽光下,在夕陽裏,在星空下,在閃耀的燈光裏,她在誰的畫筆之下發光,而那個人,在她的世界裏發光。
那段時光,是她這一生中最幸福,最難忘,也最無悔的時光。
如今,卻再也回不去了……
“雅安!雅安!”蘇母急匆匆的跑來,看到蘇雅安玩玩好好的坐在輪椅上,她才鬆了一口氣:“媽媽不過接個電話的功夫,你就跑這麼遠了?”
“媽媽,你接個電話的功夫,我已經跟這位姐姐聊了很久了。”蘇雅安撒嬌的對母親笑。
“姐姐?什麼姐姐?”蘇母朝莫向晚看去:
“怎麼是你?”
那一瞬間,蘇母臉色煞白,好像見到了鬼一樣。
莫向晚不明所以,卻還是對她微微點頭:“您好!”
“你怎麼又在這裏?”蘇母可完全沒有她的淡定。
莫向晚奇怪的看著她,不知她怎麼每次見到自己都跟見到鬼一樣,更不知她這句‘又在這裏’是什麼意思,但是看到她臉色慘白,不由得關心:“夫人,你怎麼了?”
“你不要過來,不要碰我。”蘇母胡亂的用手去撥她,情緒有些失常。
“媽媽,您怎麼了?”蘇雅安也察覺到了蘇母的不對勁,急忙去扶住她的手,“媽媽,您這是怎麼了?莫姐姐不是壞人,她——”
“什麼姐姐,她不是你姐姐!”蘇母嚴厲的打斷她。
“媽媽,您這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我給爸爸打電話?”蘇雅安見她這樣,有點不知所措了。
“打什麼電話?你叫她走,你叫她走啊!”蘇母看起來有點發瘋了,好像中了邪一樣。
向晚也知道,自己走了也許就沒什麼事了,但是,蘇母的表情太奇怪,她想知道,蘇母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自己無形之中得罪了蘇夫人嗎?
蘇雅安為難的說:“媽媽,這是醫院裏,不是我們家,我們怎麼能趕人家走呢?”
“讓她走,讓她走——”蘇母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
最後,還是向晚不想再刺激她了,說:“我這就走了,蘇小姐,好好照顧你母親吧!”
“莫姐姐,真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媽媽怎麼會這樣,她以前不會這樣的,可能是把你認作別人了,請你別放在心上。”蘇雅安一臉歉意的說。
“沒關係。”
向晚搖搖頭,表示不介意,然後便離開了。
後麵還能聽到蘇雅安的聲音:“媽媽,莫小姐已經走了,您冷靜一下,好嗎?”
蘇母果然沒了聲音。
向晚回頭看一眼,那蘇母已經慢慢平靜下來了。
但還是能聽到蘇雅安問:“媽媽,您今天是怎麼回事啊?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
“是不是莫小姐長得比較像您的哪位朋友啊?”
“……”蘇母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蘇雅安也不再糾結這件事了,見母親已經平靜了,於是又問:“您剛剛不是說要幫我給宸哥哥打電話嗎,宸哥哥怎麼說?他今晚會來看我嗎?”
蘇母終於有了反應,說:“你宸哥哥那麼大的公司,肯定有許多事要做了,他現在還在公司加班呢,說改天有時間來看你。”
“宸哥哥和爸爸一樣,永遠有做不完的事,我一星期都難得見他們一麵,我真希望,他們不要那麼忙,有時間多陪陪家裏的人,畢竟,我們要那麼多的錢也沒什麼用,隻要一家人在一起快快樂樂的就夠了——”
後麵的話,漸漸聽不到了。
向晚還站在原地,看著蘇母推著蘇雅安轉了個身,往住院部的方向去了。
耳邊還回蕩著蘇雅安的聲音:
要那麼多的錢也沒什麼用,隻要一家人快快樂樂的就夠了……
看樣子,蘇雅安的心裏重視感情多過於財富地位,這樣的女人,應該可以給阿宸幸福的吧?
她黯然的笑了笑,要自己別再多想了,轉身,正準備回去,忽然,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看一眼,正是鬱冷宸的來電。
接起來,聽到了那一貫低沉迷人的嗓音:
“忘了告訴你,協議裏再加一條,超過晚上八點,你以後可以不用來了!”
“好,我現在就回去。”她無聲歎息。
“你也可以不用回來,我不勉強。”
他說的雲淡風輕,她卻沒在多解釋什麼。
畢竟如今的他們已不再是以前那麼純粹的戀愛關係了,他的一字一句對於她來說都是聖旨,沒辦法,匆匆忙忙的去病房裏看了兒子,叮囑了兒子幾句,才匆匆忙忙的趕回他的公寓。
大門也沒有上鎖,他就在客廳裏看新聞。
她看一眼鍾表,已經是八點半了。
到底還是晚了。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例外?
她走過去,試探性的說,“對不起阿宸,我今天回來晚了,因為路上堵車,那個,你是不是餓了,我給你做晚餐去好嗎?”
他仿佛沒有聽到。
“你想吃什麼?”她又問。
“隨便。”
又是隨便。
這點他和他兒子一樣,都不挑食。
她點點頭,往廚房裏走去了。
沒有看到,在她轉身之際,他的目光也從電視上收回來,投向她的背影——
她能夠感覺到,能夠感覺到那灼熱的目光,但她不敢回頭。
然而,當她把晚餐端上桌,他依舊如之前一樣,在看新聞,至於之前的仿佛能夠穿透她的靈魂的目光,是她的錯覺吧?
她小心的對他笑笑:“阿宸,你的胃不好,以後盡量不要在外麵吃,回來我做給你吃,好嗎?”
他沒有回應,卻終於正眼看她,目不轉睛。
這一次,她沒有回避,隻有那顆心,在顫抖。
然後,就在轉眼之間,他忽然伸出手去,猛地拉了她一把,她毫無防備的就跌在他懷裏了。
一個滾燙的吻,落在她的額頭上。
“阿宸,你不吃飯了嗎?”
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他不想回答,一吻又封住了她的唇。
算一算,這幾天剛好是她的排卵期。
別的一切問題都不再是問題了,她要自己大膽一些,雙臂環住了他的脖子,給予他曾經最想要的回應。
曾經,是的,隻是曾經,因為現在的他,她已經不再確定,唯一能給的就是熱情,意識迷失之前,唯一的念頭就是,這一次一定不能再失敗。
可是,主控權一直是在他的,那麼貪婪的吮/吸著她的甜蜜,理智卻始終清醒。
“阿宸——”他終於放過她那一刻,聽到一聲低低柔柔的低喚。
“莫向晚,與其在我麵前玩弄你的手段,不如直接告訴我,你到底要什麼?”
他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原來,他一直不碰她,是因為他一直清楚她的目的不單純。
她苦苦的笑了,“我要什麼你都會給我嗎?”
“說!”
“我要你……”
“我是你想要就能要的嗎?”
性/感的雙唇黏著她的,帶著一股恨意,真想狠狠咬下去,讓她也知道疼是什麼滋味。
但,他沒有。
迷離的水眸逐漸睜開,與他交會的那一刹那,在兩人世界的封閉空間之中,時間好像停止流動似的,誰都沒有再言語,沒有再動作,就那樣互相凝視著。
環在他肩上的手,慢慢的移動,觸及到了他的臉龐,是溫柔的撫/摸。
輕柔的語氣裏,浮動著一種深不見底的憂傷:“阿宸,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肮髒,我沒有和別的男人上過床,請你相信我。”
“那杜浩宇呢?”
“隻有那一次,因為你不在,我犯了錯,阿宸,你能原諒我嗎?”不到萬不得已,她不能說出和杜浩宇之間的真相。
“你在騙誰呢莫向晚,你還記得你當初說了什麼話嗎?”
女人經不起誘/惑,也受不住寂寞,我依然愛你,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我想我會繼續留在你身邊,可是我有了孩子,我同樣愛他,阿宸,你放我走吧,我想和孩子、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