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又說:“還有,你那時候逃婚也不帶我!”
林致遠說:“我要去當殺手,怎麼帶你?很危險。”
我說:“啊,你現在來狡辯了?你那時候才不會有那樣的想法呢,肯定單純隻是覺得——哼,這個姑娘完全是個累贅,我幹嘛要喜歡她!”
林致遠:“……”
我見他張了張嘴,連忙道:“我知道我現在看起來一定很小氣,但——說你隻喜歡我,不然別說話!”
本來我覺得依著林致遠的性子,搞不好他會索性沉默,結果他笑了笑,說:“我隻喜歡顏春。”
我心裏樂開了花,卻還是不依不饒:“不行不行,世界上叫顏春的不知道有多少呢……你要對我說,你!”
他從善如流:“我隻喜歡你。”
我沒繃住,得意地笑了出來,然後大著膽子,仗著他摟著我我不會掉下去,踮起腳在他臉上猛地親了一口:“這是獎勵!咳,不是給我的獎勵,是給你的哦!”
林致遠忍俊不禁地揚起嘴角:“顏春,你爹你一定很疼你。”
我茫然地說:“爹當然疼我啦!但你為什麼忽然這麼說?”
林致遠看著我,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因為他一定很寵你,才會把你養到這麼大還這麼不諳世事。”
我愣了一會兒,說:“啊!林致遠,你是不是在拐著彎罵我笨?!”
林致遠的笑意更大了:“哪有?”
我說:“我才沒有不諳世事!我,我懂的可多了……”
林致遠忽然說:“你為什麼叫顏春?”
我又是一愣,還沒說出個原因,林致遠卻又道:“陽春二三月,草與水同色……春天是一整年中最好的季節,你父親大約希望你永遠如春天一般,春風送暖,生意盎然。”
他伸手輕輕地將我額前碎發撥開,說:“若真是如此,他的心願實現了。”
我靠在林致遠懷裏,仰頭呆呆地看著他。
他曾經很冷漠,比明州的冬天還要冷漠。
然而此刻他的懷抱是那麼溫暖,比他嘴裏所說的春日還要溫暖。
曾經他很遙遠,就像這頭頂繁星點點,那麼閃耀,然而哪怕爬上危樓,都無法挨著一點點邊。
可如今,這星星,就在我身邊,觸手可及。
我輕聲道:“我爹不是文化人,才不懂這些呢……不過,我自己在漠北長大,漠北沒有什麼真正的春天,我也感覺不到,所以小時候我一直很向往江南。我最喜歡那首菩薩蠻……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隻合江南老,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就是這首詩,讓我特別特別想要去江南,因為這首詩,我才會去百花鎮,才會遇見你。”
林致遠卻微微皺了皺眉頭:“這首詩寓意並不好。”
“那有什麼關係。”我笑了笑,“它隻是一個因,雖然寓意不好,但在我身上,結出了好的果,你說對不對?”
林致遠看著我,點了點頭。
而後他忽然身形一頓,微微側耳像是在聽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道:“子時過了。”
我說:“啊?”
他對我說:“顏春,你十七歲了。”
我一愣。
今日……不對,應該算昨日,昨日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我完全不記得這件事了!
可林致遠居然知道……
我說:“你,你怎麼知道的?!”
我心裏倒是一直想著要告訴他,結果一直忘記了……
林致遠說:“小香提過。”
我終於曉得他為什麼要帶我來摘星樓了,感動地看著他,又有一些得意:“我十七歲了!”
林致遠應著:“嗯。”
我說:“你以前總說我年紀小!現在我十七歲了,你再也不可以這麼說了!”
林致遠好笑道:“嗯,我再也不會那麼說。”
然後他俯下身子,吻住了我,我輕輕閉上眼睛,漫天的星星也不必看了,因為它們一顆顆,都掛在了我的心裏。
在我十六歲的時候,我喜歡上了一個人,那個人白衣翩翩,總是走在我前麵,可是在我十七歲的時候,他終於轉過身,握住了我的手,彎下腰,吻住了我的唇。
我想,我最好的一年的時光,到底是沒有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