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血字的研究——勞瑞斯頓花園街的慘案(2 / 3)

房子的門口,有個頭發淺黃、顏色白皙的高個子過來迎接我們,他手裏拿著筆記本。他跑上前來,熱情的握住我同伴的手說:“你來了,實在太好了!我把一切都保持原狀不動。

“可是那個除外!”我的朋友指著那條小路說,“即使有一群水牛從這裏走過,也不會弄的比這更糟了。沒問題,葛萊森,你準是自以為是地得出了結論,所以才允許別人這樣做的吧。”

這個偵探躲躲閃閃地說:“我在屋裏忙著,我的同事雷斯垂德先生也在這兒,我把外麵的事都托付給他了。”

福爾摩斯看了我一眼,嘲弄似的把眉毛揚了一揚,他說:

“有了你和雷斯垂德兩位人物在場,第三個人當然就不會再發現什麼了。”

葛萊森搓著兩手很得意地說:“我認為我們已經竭盡全力了。這個案子的確很難破,我知道這正適合你的胃口。”

“你沒有坐馬車來嗎?”福爾摩斯問道。

“沒有,先生。”

“雷斯垂德也沒有嗎?”

“他也沒有,先生。”

“那麼,咱們到屋子裏去瞧瞧。”

福爾摩斯問完這些前後不連貫的話便大踏步地走進房中。葛萊森跟在後麵,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有一條短短的過道通向廚房,過道地上沒有鋪設地毯,灰塵滿地。過道左右各有一門,其中一個分明已經有很多星期沒開過了。另一個是餐廳的門,慘案就發生在餐廳裏麵。福爾摩斯走了進去。我跟在他的後麵,心情感到異常沉重,這是由於死屍所引起的。

這是一間方形大屋子,由於沒有家具陳設,顯得格外寬大。牆壁上糊著廉價的花紙,有些地方已經有了斑斑點點的黴跡,有的地方還有大片大片地剝落下來,露出裏麵黃色的粉牆。門對麵有一個漂亮的壁爐,壁爐框是用白色的假大理石做的,蘆台的一端放著一段紅色的蠟燭頭。屋裏隻有一扇窗子,異常汙濁,因此室內的光線非常昏暗,到處都蒙上了一層黯淡的色彩。屋內塵土封塵,更加深了這種黯淡情調。

這些景像是我後來才看到的。當我進去的時候,我的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在那個萬分可怕的屍體上:他僵臥在地板上,一雙茫然無光的眼睛凝視著褪了色的天花板。死者大約有四十三四歲,身材中等,寬寬的肩膀,一頭黑黑的鬈發,留著短硬的胡子,身上穿著厚厚的黑呢禮服上衣和背心,淺色褲子,裝著潔白的硬領和袖口。身旁地板上有一頂整潔的禮帽。死者緊握雙拳,雙臂生張,雙腿交疊著,看來在臨死的時候曾有過痛苦的掙紮。他那僵硬的臉上露出恐怖的神情,據我看來,這是憤恨的表情,是我平生所沒有見過的。凶惡的麵貌加上齜牙咧嘴的怪狀,非常可怖,再配上那副低削的前額、扁平的鼻子和突出的下巴,使它看來很像一個怪模怪樣的扁鼻猿猴。此外,那種極不自然的痛苦翻騰的姿態,使他的麵貌變得益發可怕。我曾經見過各式各樣的死人,但是還沒見過比這間倫敦市郊大道旁黑暗、汙濁的屋中更為恐怖的景象。

一向瘦削而具有偵探家風度的雷斯垂德,這時正站在門口,向我的朋友和我打著招呼。

他說:“這件案子一定要轟動全城了,先生。我也不是一個沒有經驗的新手,可是我還沒有見過這樣難破的事。”

葛萊森問道:“沒有什麼線索?”

雷斯垂德隨身附和地說:“一點也沒有。”

福爾摩斯走到屍體跟前,跪下來全神貫注地檢查著。

“你們肯定沒有傷痕麼?”他一麵問,一麵指著四周的血跡。

兩個偵探異口同聲回答說:“確實沒有。”

“那麼,這些血跡一定就是另一個人的嘍,也許是凶手的。如果這是一起凶殺案的話,這就使我想起了1834年攸垂克特地方的範.堅森死時候的情況。葛萊森,你還記得那個案件嗎?”

“不記得了,先生。”

“你真應該把這個舊案重讀一下。世界上就沒有什麼新鮮事,都是前人做過的。”

他說話的時候,靈敏的手指這裏摸摸,那裏按按,一會兒又解開死人的衣扣檢查一番;他的眼裏又閃現出前麵我談到的那種茫然。他檢查得非常迅速,而且是出我意料地細致和認真。最後,他嗅了嗅死者的嘴唇,又瞧了一眼死者的靴子底。

他問到:“屍體一直沒有動過麼?”

“除了進行我們必要的檢查以外,再也沒有動過。”

“現在可以把他送去埋葬了,”他說,“沒有什麼再需要檢查的了。”

葛萊森已經準備了一副擔架和四個抬擔架的人。他一招呼,他們就走進來把死者抬了出去。當他們抬起死者時,有一枚戒指滾落在地板上。雷斯垂德連忙把它拾了起來,驚訝的瞧著。

他叫道:“一定有個女人來過。這是一隻女人的結婚指環!”

他邊說邊把托著戒指的手伸過來給大家看。我們圍上去看了。這隻樸素的金戒指無疑是新娘戴用的。

葛萊森說:“這樣一來,更加使案件複雜化了,天曉得,這個案子本來就夠複雜的了。”

福爾摩斯說:“你怎麼知道這隻指環就不能使這個案子更清楚一些呢?這樣呆呆的瞧著它是沒有用的。你在衣袋裏檢查出什麼來了。”

“都在這兒,”葛萊森指著樓梯最後一級上的一堆小東西說,“一隻金表——97163號,倫敦巴羅德公司製。一根又重又結實的艾爾伯特金鏈。一枚金戒指,上麵刻著工具會的會徽。一枚金別針,上麵有個虎頭狗的腦袋,狗眼是兩顆紅寶石。俄國造的名片夾,裏麵有印著克利夫蘭,伊瑙克.錐伯的名片,J自首和襯衣上的EJD三個縮寫字母相符。沒有錢包,隻有些零錢,一共七英鎊十三先令。一本修真版的卜迦丘(意大利著名作家)小說《十日談》,扉頁上寫著約瑟夫.斯坦節遜的名字。此外還有兩封信——一封是寄給錐伯的,一封是給約瑟夫.斯坦節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