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裏的人很不解,東海之大,莫非王土,不想做主子的奴,難道想做主子的主嗎?
大半個月過去以後,牢房裏的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個硬骨頭。
牢守阿鯨拿著一盞豆油燈,心裏莫名有些煩亂,豆大點的燈光忽明忽暗,照亮西邊牢房昏暗的路道,他照和另一名獄守在最後一遍巡邏查房。
一號房今天又打碎了一個碗,正好,瞧著那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明兒也不用再給他送飯了,等死了直接抬到亂葬崗扔了,省的糟蹋自己的碗。
阿鯨從小就無父無母,他雖然屬於鯨類,可他一直發育不完全,像一條長不大的小金魚,這也導致他又窮又沒本事,總是被打被壓迫。
就是在牢裏,幾個獄守也常常欺負他,讓他花自己銀子補貼買碗買東西……
安全的巡邏一遍回來,阿鯨沉浸在自己的思想裏,突然一聲微小的呼喊聲傳入耳朵裏
“大人,大人請留步……”
阿鯨抬頭一看,嚇了一大跳,這不是今早把碗打了的那個倒黴蛋嗎?
江也早上照例受完每日的鞭刑,回來之後暈倒失去意識,直到這會兒才醒來。
許知意守在少年身邊,他膝蓋上被容棉兒燙傷的血肉流出大量刺鼻的膿水,再不處理肉就要爛掉,除此之外,許知意看著昏睡的越來越久的江也,覺得他根本熬不了多久了
阿鯨不明所以,旁邊與他一道的阿牛滿臉不耐煩,惡聲惡氣的上前來,粗獷的嗓音壓的凶狠
“幹什麼!”
江也靠在牢門上,明明全身狼狽的不得了,還是不卑不亢的道
“大人,江也有一請,牢裏昏暗,請你站在門口,借手中油燈照亮一用,處理一下傷口,江也若能活下去,必有所報”
阿鯨心想,這倒不是什麼大事,牢房裏沒有燈光,確實黑暗
“你說有所報就有所報?我看你那個樣子,怕是連明天都活不下去,”阿牛的從鼻孔裏冷哼一聲
“牢房裏人那麼多,這麼就你那麼多事,想要燈,就趕緊答應了我們主,省的在這裏受苦受累”
阿鯨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身邊粗獷的阿牛斜著眼一瞪
阿牛立刻閉上嘴,低下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趕緊走,少給我惹麻煩”
夜漸漸深了,深海的遠方偶爾傳來鯨魚悠長的低鳴聲
空蕩蕩的牢房突然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江也看著起身回來的阿鯨,眼神裏有些不解的迷茫
阿鯨瞪了他一眼
“你這個人,還不如早點死了,省的謔謔我的碗!”
江也無力的靠著門邊,喉間一陣發癢,咳嗽好幾聲後,才說出來話
“……抱歉”
阿鯨怒其不爭的瞪了他一眼,氣哼哼的施舍一句
“要包紮就快點,浪費我的燈油你可賠不起”
江也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像是要記住他的模樣
“多謝”
阿鯨沒有說話,從上到下掃了他一眼,全身都是密密麻麻的傷口,白衣也染成血衣,突然就懶得再嘲諷他了
心裏卻在盤算,這個月的俸祿拋去花銷,夠不夠再買一個碗
江也見他確實沒有走開,便掀開自己用衣角包紮的腿
膿黃的水一碰就湧出來,包紮的布已經粘在皮肉上,江也閉上眼,一用力扯下腐爛帶肉的布,露出一大塊泛白的血肉,皮肉外翻,深可見骨。
“呃阿”鮮血混合著膿水一起留下來
阿鯨隻覺得害怕
江也喘息了幾許,伸手朝著地下摸去,然後阿鯨看見他的手中多了一塊碎碗片
阿鯨心裏大喊“這是他的碗!他的錢!”
牆上的影子晃了晃,突然變的又大又黑,像是黑暗中的惡鬼要跳出來,長著大嘴吃掉他們
可是下一秒他就喊不出來了
阿鯨手腳發涼,頭皮發麻,眼前半死不活的少年,居然用遲鈍的碗片,一片一片的割掉了腿上的腐肉
碗片又厚又鈍,一刀就能割下的肉,少年要被折磨三次
陰風鑽進身體裏,阿鯨冷的打起顫來,牙齒也不住的上下磕碰
“大人手別抖,晃眼我看不清傷口”
阿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