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走後一周年,按照方橋村的習俗,佑男和姐姐們約好去祭拜故去的母親。
想起母親的音容笑貌,兄弟姐妹們都很是傷感。佑男來到院外,腦海中浮現出母親以前常站在門口,迎著自己回家,看著自己外出學習工作,如今,這一切都已成了永遠的回憶,眼淚情不自禁地自眼角滑落。
“佑男侄女,節哀,人死不能複生。”玉芳不知什麼時候來了,見佑男獨自一人默默哀傷,溫言安慰她。
“謝謝嬸子。”佑男趕忙擦去眼淚,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想起她曾經說過話,不想讓她看見自己脆弱的樣子。
“你母親是幸福的,有你們這樣孝順的兒女,村裏大家都羨慕。不像我們,以後老了病了,恐怕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玉芳歎息道。
“嬸子何來這一說,方標,方向對你們不是挺好的。”
“是挺好的,可是他們有他們的難處,方標的公司前倒閉了,女兒還在讀書?現在和老婆靠在學校門口賣煎餅勉強維生,日子過得艱難哦。”
“那方向呢?”
“他在深海上班,雖然工資還行,但房貸,車貸,孩子讀書,也是壓的喘不上氣來。”玉方苦笑著搖搖頭,當初誰不羨慕她們家兩兒子有出息,現在呢。
佑男心中五味雜陳,麵前的玉芳滿頭白發、身子佝僂,歲月的痕跡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記,一時不知道自己是憎惡她還是同情她,安慰她說:“每人都有自己的難處。”
“我們無能,不能給孩子們更好條件,他們在外打拚也辛苦,我和你新民叔隻想多做點,盡可能多給他們一點支持。”玉芳不知道佑男複雜的心理,和佑男蝶蝶不休起來。
“你們還補貼他們?還住在那老屋?”佑男問。想起玉芳夫妻當初是那樣的意氣風發,現如今卻又是這等生活。
“他們是說不要,可是我們不忍心,能補貼就補貼點吧,農村的孩子,在城裏紮根,哪有那麼容易。我們還住在老屋,習慣了,佑男什麼時候有空來家玩,嬸子給你蒸粿吃。”
“謝謝嬸子,可以把方向電話給我嗎?”
“當然可以,你們自幼一起長大,本就應該多聯係。”玉芳從口袋裏拿出老年機,找出號碼報給佑男,一邊叮囑佑男,一定有空來家玩。
看著漸漸走遠的玉芳,佑男感覺她真的老了,曾經說過的話,也許自己也記不得了吧。
如今的方橋村,早已變了模樣,路寬了,燈亮了,村民也喝上自來水了,河裏也整治的更幹淨漂亮,還有寬闊的廣場,一群孩子們正在溜著滑板、玩著玩具車……,好不快樂。佑男想起自己幼時和小夥伴們的遊戲,雖不相同,但快樂是一樣的。
曾經的小夥伴呢?佑男決定好好在村裏轉轉,找一找曾經的回憶,也問問小夥伴們的聯係方式。
“萬叔,嬸子。”佑男看見萬鬆和小女正慵懶得在門口曬著太陽,和他們招呼道。
“你是?”萬鬆沒認出佑男來。
“加盛家的六姑娘。”小女對著他耳朵大聲說道。
“是佑男啊,進屋坐會吧。”萬鬆聽見小女說是佑男,顫巍巍站起來,喊佑男進屋喝茶。
“不麻煩了,我一會還去其他地方轉轉,你們多保重身體。”佑男叮囑他們道。
“我們身體還好,就是這老頭子耳朵聾得厲害。”
“可以試著戴助聽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