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莎行
白衣若雪,月滿西天。落花年年景翩躚,對月幾人今何在?青絲漸斑江湖遠。
把酒吟風,喝問世間,繚亂江山有誰憐?回首驚覺夢一場,不如高臥且加餐。
陶慕飛又喝了口酒,也不管這周圍眾人俱是他的晚輩,肆無忌憚地打了個響亮的酒嗝,又繼續說道:“好,既然你承認了,那麼,從今天開始,你,張少寧,就是我陶慕飛的開山弟子,也是我的關門弟子了,你記住沒有?”
眾人俱驚。
梁思齊說道:“師叔,這是不是有些不妥啊,是不是應該跟師父說一下啊?還有,要不要經少寧……”
“有你嘛事?是不是你小時候我抽你抽少了?”陶慕飛對梁思齊一陣恐嚇。
梁思齊苦笑閉嘴。
少寧不想讓梁思齊為難,朝陶慕飛拱手行禮,又想像剛才回絕白步凡一樣回絕陶慕飛。
眾人隻覺眼前一花,陶慕飛已到了少寧身前,少寧卻已成了雙膝跪地行禮的模樣,饒是像梁思齊這般自幼修煉火眼金睛術的個中高手,都沒看清陶慕飛的動作。
陶慕飛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乖徒兒,拜師禮行的好。”
少寧啞口無言,隻能眼巴巴地看著梁思齊,不知所措。
陶慕飛哈哈大笑了一陣,又似想起了什麼,說道:“不行,我得改一改,從今天開始,你,張少寧,就是我陶慕飛的開山弟子,也是我的關門弟子了,同時,你也是吳宇風的三弟子,記住了嗎?”
此話一出,更是一地下巴。
蜀山之中,哪有代人收徒的道理?這向來追求“克己複禮”的禮火一脈,首席長老,竟是如此的離經叛道嗎?
梁思齊焦急道:“師叔……咳咳……”
“輸什麼輸,多不吉利,你回去跟你師父說,他要是有什麼意見,讓他來找我,他要是不來,我就當他同意了。”陶慕飛雙指一揮,葫蘆中的酒如同一條水龍一般蜿蜒而又急速地衝到梁思齊的嘴中,嗆得他說不出話來。
眾人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南伊又是覺得好笑,又是憐惜地去用小手拍梁思齊的背。
少寧十分無奈,方才幾人還說要自在隨心,如此人物,倒真是自在隨心到了一定地步了,隻是莫名其妙地攤上個這樣的師父,又有誰知道到底是好還是壞?
蜀山九峰,巍峨雄壯,九峰之間,如同象棋九宮一般,第三代掌門王泠率領當時的仁木和信土兩脈眾多高人合力修建了十六座“天路飛虹橋”,這十六座橋,主體俱是由仁木高人催生出來的巨樹,每一座橋,都是有生命的,百年前的那場妖族入侵時,這十六座橋還曾化生為十六條巨大木龍,拱衛蜀山九峰,堪稱蜀山一絕。
蜀山門規規定,弟子未經掌門或首座的允許,不得在蜀山雲海中禦劍,以防有外人混入蜀山。因此,往來於各峰之時,便必須要通過天路飛虹橋了,可這就苦了這些往來於蜀山九峰之間,奔走上課的蜀山劍侍們。
既然叫蜀山劍侍,那肯定是離不開一個“侍”字,他們每十天中有八天時間用來上課和修煉,剩餘兩天時間要去完成分配下來的各種類似掃地、種地的雜活,這也是因為蜀山劍侍的人數相較於真正的蜀山弟子和長老來說實在有些多了:這一代的蜀山長老大概有五、六十人,而蜀山弟子,不過兩百人,蜀山劍侍卻有三千之眾。
坤宮峰、兌宮峰、巽宮峰、艮宮峰這四峰位於蜀山九峰的西南、西北、東南、東北四角,坤、艮兩峰之間相距近百裏,如此之距,若說禦劍而行,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可要是說去用腿走完,那所花的時間,可想而知,這一天的課也就不用上了。這也是蜀山給各位蜀山劍侍的一種考驗和修煉。
所以,每天早上,都可以看到一群青衣翩翩的蜀山劍侍展開身法,飛奔於蜀山九峰之間。
少寧站在橋頭,望著四周浩瀚的雲海和遠處懸浮在雲海之上的高峰以及眼前這古怪又雄奇的大橋,不覺有些出神。
昨日三人禦劍雲海的場景還在少寧的腦中浮現,那時看似不遠的距離放到眼前竟成了這般,這樣的距離讓他不由出神。
他在冀州的時候,布衣教了他一些拳腳和普通的輕功,以幫他打好身體上的基礎,當下他定了定神,也展開輕功,在這大橋上飛奔起來,雖較之修士的身法不可同日而語,但是也還算迅疾,幾個起落間就已跨越了十丈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