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好,那便依你就是了,自在隨心,倒也合我蜀山真法之意。”
一旁眾人一頭霧水,想不通為何南伊幾句簡簡單單的話就能讓梁思齊的態度改變如此之大,還有幾個覺得此道理如此簡單,又有何“合蜀山真法之意”?唯有幾個性情本就淡泊的人若有所思,尤其是梁思齊的那句“自在隨心”讓他們仿佛有些體會。
方才插嘴那人也是一陣沉思,又突然大笑,向梁思齊和南伊拱手說道:“受教了,受教了,在下那般勸人,卻是在下心染塵念,是在下執著於無謂了,多謝師兄、多謝小妹,蜀山,不愧是人間第一大派,不經意之間都能讓人感受到道的氣息啊。”
少寧也學著他的語氣笑道:“這位師兄,卻又是執著了。”他天資非凡,雖還不甚明了,卻也隱約間觸到了一絲道心真意加之他本性活潑,就學著那人的口氣調笑了出來。
梁思齊和那人對視一眼,又看看少寧,三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隻剩一旁眾人莫名其妙。
“哈哈哈哈哈,果然非凡啊。”一個聲音突然出現,聲音並沒有多響,但這左近十數人卻都覺得,這聲音好似在耳邊響起,清晰異常,那充滿磁性的嗓音更是讓人覺得十分舒服。
梁思齊一驚,他立刻就聽出了這是誰,他立時向空闊無人處深鞠一躬,朗聲說道:“弟子梁思齊,拜見師叔!”
“小思齊,好久不見了。”一團火焰悄然燃起,一個人從中走了出來,此人身材很高,一身寬大的淺藍色直裾深衣本是做工極為考究,但在他的身上卻顯得十分別扭,係帶歪歪斜斜,更有幾處,上麵的肉腥酒漬還依稀可見,滿頭黑亮長發不冠不束加上一臉絡腮胡子,將他的麵容遮了個七七八八,總而言之,整個人絲毫不在意邊幅,甚至可以說是邋遢了。
眾人見梁思齊如此恭敬,也是紛紛向他行禮。梁思齊這般稱呼,加上蜀山中流傳的一些傳聞軼事,這些人已猜到了幾分,此人正是蜀山禮火一脈首席長老陶慕飛,為人嗜酒如命,又沒有絲毫架子,被很多蜀山弟子暗地裏戲稱為“老酒鬼”。
梁思齊恭敬答道:“思齊問師叔好。”
“行啦,行啦,還是這麼多繁文縟節,跟你師父小時候一個樣子。”陶慕飛負手說道,一副“當年那小子如何如何”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吳宇風的長輩。
梁思齊無奈笑道:“多謝師叔稱讚。”
“喂喂,我可不是在誇你,臉皮的厚度倒是更勝你師父年輕時。”陶慕飛不再理會深感無語的梁思齊,雙眼緊盯著少寧,他雖沒有修習過火眼金睛術,但他修為通天,隻一眼,便將少寧這種沒有靈氣護體的凡夫俗子看透,包括他那一身的沉屙和殘缺的氣海。
他一看之下,也是一陣沉思,抬頭喝了口酒——少寧抓緊時機,想看清他的容貌,卻發現那一臉的絡腮胡子實在是太過礙事了——他對少寧說道:“小家夥你叫什麼名字?”
“回師叔話,我叫張少寧”少寧鞠躬行禮。
“我聽說,你是張牧之的兒子是嘛?”陶慕飛絲毫不拖遝,直奔主題。
少寧一怔,回答道:“先父正是張牧之。”
一旁眾人中,有些人茫然,有些人卻是麵露驚色。他們這些蜀山劍侍,基本沒有修為精深的,有極個別的人能勉強趕上梁思齊的修為,卻都已是垂垂老矣的白發老人了,這些人,其實也算是將蜀山當做了他們最後的救命稻草,渴求能在蜀山尋找到一些機緣。自然,張牧之對於他們來說,隻能算是一個在他們還未出生之時就已神秘失蹤的神話。
注1:科儀,道教術語,類似開光、齋戒。
注2:教習,明代庶吉士老師的稱呼(也是官員;在此算是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