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一和一個劇組一起參加市郊不遠的一個村莊的專題片的拍攝。看到那個村莊有兩棵樹的兩個粗大的樹枝長在了一起,像牽著的手。
村子裏有年紀大的人,給樹起了個名字,叫做怪獸。
一個孩子跟著攝製組前後地跑,當攝像小元把鏡頭對準孩子的時候,孩子馬上做鬼臉。
那個村子有個好聽的名字,美眉村。其實村莊裏沒有人住了,多數人都搬出去住了,剩下這幾棟破舊的明清風格的建築。
有一隻野貓在牆上迎著太陽睡覺,錦一看到那隻貓的黑,像童年時夜晚那樣黑,隻有四隻蹄子有一點點白色。相信,那是貓在夜裏為了看清楚自己而要求母親這樣處理的。
貓也是怪獸的一種,它堅持不長大,堅持不變成老虎。
錦一晚上的時候回到家裏畫那隻黑顏色的貓,把夜晚的黑色畫進去,把那個破舊村莊裏的荒蕪畫進去,畫完了,竟然充滿了詩意。
錦一的朋友中有一個開畫廊的,叫卡車,是個戴眼睛的胖子,每次來找錦一都帶著一個模樣周正的女孩子。錦一就會把沙上的畫框和一摞書整理好。每一次來的女孩子都喜歡挑中那摞書中的一本黑顏色封麵的愛情小說,叫做《我鄙視你》。
錦一覺得女人都喜歡黑顏色,仿佛是夜色中的精靈。
錦一就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卡車就說,女人喜歡黑色最正常不過,因為,她們是在黑夜裏脫下衣服的。
錦一和卡車就哈哈地笑,表情庸俗極了。那個女孩子卻並不理會兩個人,依舊在那裏看書。
錦一的畫板上的貓還沒有畫完。
他覺得把一幅畫全都畫成黑色可能會成一個盲畫,他就看了兩眼坐在沙發上的女孩子裙子的顏色,然後拿著畫筆在畫板隨意地點擊了幾下。
卡車說,你這幅畫我覺得可以賣個好價錢。
錦一說,為什麼。
卡車說,因你畫了一個怪獸。
錦一點點頭,說,有道理,怪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