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雙努力地大睜著的笑裏藏刀,綿裏藏針,興災樂禍的眼睛!
也許她滿心以為端容會失魂落魄,傷心欲絕。但她太高估端容了,他與顧三的那一點點“交情”,連喜歡也不敢明目張膽,甜蜜也遮遮掩掩的“交情”,端容實在還沒有傷心的資格。她隻是呆了呆,然後還陳媽一個笑:“我知道了,謝謝,打擾了,我這便回去了!”
陳媽又詫異又驚愕,不知哪個環節出了錯誤,怎麼這丫頭倒沒事人一般的呢。但也無心去關注端容,隻苦悶一會兒,便放下不管去睡了。
而端容,她也實在說不上傷心,隻是有點,怎麼說呢,是失落——並沒有證據證明顧三現在正在尋歡作樂,和一個或是幾個舞女拉拉扯扯摟摟抱抱。她不信他是那樣的人,這少年有雙太幹淨清冽的眼睛,與墮落或是不明譽這樣的字眼兒,風馬牛不相及。去舞廳當然不能說明一個人怎樣壞,怎麼樣墮落,或者是單純的應酬。陳媽的這一翻強調,不過是為了打擊她,為讓她對顧三死心。
她不由地冷笑了,但到底,是有點失落。
這之後七天,端容卻都未能見到顧三,她的傷已好得差不多了,但心裂了口,起了疑——顧三是不是在躲她?
這認知一下子把她推入冰窟,盲目的歡喜與熱情都跌得粉碎——是她太自以為是,他根本也不把她放在心上——不,這樣說他太不公平,他是那樣一次次地關心與救助過她!那麼,他是從來不曾想過把她放在“可以喜歡可以愛可以相伴一生”這樣一個特殊的位置上,也許他對她隻是單純的同情,忽然一下子失了分寸,被她的無助可憐相引誘,做了出格的事,現在,根本是追悔莫及了,又怕她賴著不放,要他負責,所以不敢出現在她麵前……
她越想越覺心灰意冷。
上帝卻不給她舔傷口的時間——
白登派人來叫她去一趟。
還是那副橫惡的架勢,他笑起來像隻含笑的老虎,總像不懷好意:“這次端雍可是要做票大買賣,我看,你就別管了吧!”
“我要管也管不了,隻希望白大哥,能把他要做的事情告訴我,讓我心裏也有個底,也好做準備。”
“這,卻不好說。”
“有什麼事不好說……”
白登一抬手,止了她的話,自顧道:“不瞞你,實在我也沒問出來他要做的是一件什麼事,我一去,他就猜出來是你請托的,所以無論如何不肯對我實說,隻說這是一票大買賣,做好了,你和他,此後自然錦衣玉食。”
端容卻不太相信這個話,你看這雙惡狠狠閃爍不停的眼睛,顯然是在說謊。
他忽然給她使個眼色,她一怔,還未得明白,他忽然叫:“來人,送沈小姐回去!”
怎麼就送她回去?事情還未能說得清楚呢,她簡直莫名,莫名的憤恨。
兩個大姐兒卻不管她怎樣惱怒,自管把她往又拉又推,她們手勁兒這麼大,端容全無用武之地,要做潑婦大喊大叫,又實在沒有那樣的勇氣,最後隻好被掃地出門。
在端容被“掃地出門”後,端雍自樓上轉下來,嘻皮笑臉地對白登打拱作揖:“這回,真謝謝大哥,不然我也不知這丫頭這樣大膽子,那真正要壞我事了。”
白登一擺手:“你現在放心了吧,那給我講明白,這到底是樁什麼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