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知府?我怎麼……我怎麼會在這裏?秦老相公呢?高寵、畢進他們呢?”韓元清立刻問了道,他實則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似乎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裏,已經發生了不少事情了。
“哦,秦老相公與一眾隨從,近日都在府上呢。”那侍婢說了道。
“敢問這位娘子,此時是什麼時辰了?”韓元清又問了道。
侍婢說道:“剛剛過了正午。”
韓元清暗暗的盤算了一下,自己是下午的時候中毒的,現在是正午,莫非自己昏迷了一天了?他歎了一口氣,說道:“沒想到,這毒性如此厲害,讓我昏迷了一整天了。”
這時,侍婢倒是奇了道:“一整天?官人,你已經足足昏迷了四天三夜了。”
韓元清聽了這話,立刻大驚失色了起來,脫口道:“什麼,我竟然昏迷了四天三夜?這麼久了?這四天我都泡在這裏嗎?那我豈不是已經成浮屍了?”
侍婢見韓元清驚慌樣子,掩嘴又笑了起來,說道:“官人,你想太多了。黃知府相公請來大夫為官人治療,大夫每日早上下藥煮水,然後正午過後讓官人泡在其中,待到一個時辰之後便取出來休息。官人自然不是四天三夜一直都泡在裏麵呢。”
韓元清聽罷了,心中稍微鬆了一口氣。繼而又問了道:“你……做什麼名字?”
侍婢弱聲答道:“奴婢海棠。”
韓元清沉默了一下,然後又說道:“海棠姑娘,我既然已經醒來了,此時可曾離開這木桶。這幾日我昏迷不醒,顆粒未進,現在著實餓得慌。而其連續四日都泡在這裏,潮氣太重,又燥熱的厲害,現在已經是上火了。”
海棠想了想,她身為一個侍婢,自然不敢擅作主張,於是說了道:“官人,大夫曾說過,官人體內所中之毒是寒毒,故而要以火性來驅除這毒素。就在半個時辰前大夫還看過官人你,說官人到現在都未曾醒來,怕是凶多吉少。現在官人既然醒來了,奴婢這就去通知知府相公老爺,讓知府相公請大夫再來為官人診斷一番,然後定奪官人是否安然。”
韓元清覺得海棠確實是為他著想,而且自己現在剛剛蘇醒過來,身體弱得很,到底會不會再暈過去也是說不準的,讓大夫再看一看也是好的。於是他緩緩的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海棠姑娘去通報一聲了。”
海棠聽到韓元清對自己道謝,覺得韓元清真是一個正經人,當即又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然後說道:“官人太客氣了,奴婢去去就來。”
她說完,轉身向門外走了去。
韓元清看著海棠的身影在屏風後麵消失了,心中一下子空蕩了起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膛,隻見那些被毒針刺中的傷口,雖然已經消腫了,但是還是有斑斑點點的傷痕,看上去很是難看。
完了完了,這下我冰清玉白的身子全毀了,都是那楊文興,這狗日的就算是割血,手法也利索點呀?哪怕不利索,割得也整齊點啊?現在可好,大大小小,亂七八糟的傷口到處都是,到時候若是與秦芷薇親熱的時候,嚇到人家了怎麼辦?
不過他忽然想到,自己背後也有兩道傷痕,那是在泗州與齊狗作戰的時候留下來的。既然已經留下了疤痕,這胸前的傷口也就沒什麼了。
片刻之後,廂房外麵傳來了熙熙攘攘的說話聲,以及急促的腳步聲。
大老遠的就聽見楊文興的喊叫:“太好了,太好了,營帥醒來了,營帥真是洪福齊天,這樣都見不了閻王,還真是命大呀!”
一旁的畢進責怪了起來,說道:“楊兄弟,你這怎麼說話,好似你巴不得韓兄弟去見閻王一樣,真是的,太不吉利了!”
楊文興因為高興過頭,所以口無遮攔了,連忙憨憨的笑了兩聲,然後說道:“我,我隻不是隨便說說嘛,而且,這也表示閻王爺不願意見咱家營帥嘛,這也是好事嘛。”
聲音越來越近,很快這些人就來到了外室。
海棠在外室門口喚了一聲,說道:“官人,秦老相公、知府相公來了。”
她的通報話音剛落,外室的門簾子就已經被掀了起來,秦朗第一個走了起來,接著跟在後麵的是一位四十餘歲、身穿棗紅色綢緞常服的中年男子,再後麵自然就是高寵、畢進、楊文興等人。
韓元清倒是有些緊張,自己現在一絲不苟的,這麼多人來圍觀?這到底是件不好的事情吧?同時他還有點惦記,秦芷薇會不會也跟著一起過來。不過現在看來,似乎秦小娘子並沒有跟在人群之中,也許是秦老相公壓根沒告訴自己受傷的消息給她吧。
秦朗進了浴室,繞過屏風,直接就來到了韓元清麵前。卻見這四日沒見,他神色看上去蒼老了不少,此時臉上還帶著幾分濃烈的關切,向韓元清連連的問了道:“韓小哥,你總算醒來了,唉,現在感覺身子可好?毒傷可有發作?頭部可還眩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