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告訴我,隻要我不搬出去,我再怎麼胡鬧都行。
我心裏亂成一團麻:“哥,我不出去。”
我哥的臉上帶著緊張的表情終於平複。
但我現在隻是想知道,我22年的一趟,真的隻是我的一個夢嗎?
如果現實如此,那我不想接受。
“哥,李響怎麼樣了。”我端著我哥泡好的茶,潤了潤發幹的嘴唇。
“失憶了,索性搶救過來了,多虧老默那天送你回來。”
“誰?!”
“老默啊,怎麼和剛回來一樣什麼都不認得。”
說完我哥探了探我的額頭,我一臉呆愣,不對,都亂套了。
“我什麼時候回來都不認得了?”
“阿盛,你忘了你剛從二樓翻下來那天,你回來連老默有一個魚攤都忘了。”
我手心的汗細細密密地布滿,我不知道我是怎麼開的口,我隻聽見我的聲音:“我是不是說老默跟你之前把魚攤折了?”
看到我哥點點頭我又是一陣恍惚。
現在有一個好消息——之前的一切不是黃粱一夢。
還有個壞消息——和我換了殼子的高啟盛又回去了。
我手有些發抖,我說,我要見李響。
我哥表情嚴肅地拒絕了,他說對外宣稱我已經死了,現在我用的是別的身份證,而李響失憶後因為創傷去了別處養病。
我看著一臉擔憂的我哥。
也是一樣的臉,送給我表,在我胡鬧的時候縱容我,每晚我都看著入睡的臉,但現在,這人不屬於我,也不可能再屬於我,任何一個都不會屬於我。
眼淚終於憋不住湧了出來。
我知道都是我哥,但為什麼,偏偏我一個也得不到。
明明從小到大相依為命一起吃苦的是我,到最後我卻要把附屬於我的東西分給別人;明明是22年的高啟盛不要的、看不上的,我卻連撿漏都被老天駁回。
為什麼?
我大腦一片空白,隻有委屈在心裏激起漣漪。
我哥手忙腳亂給我擦著眼淚:“傻仔,你別哭,我帶你去,帶你去。”
透過淚水模糊,我終於找回殘存的理智,拉著我哥的手搖了搖頭,那顆婚戒硌的我手生疼。
“不能去,別讓警察抓住把柄。”
我看著我哥和陳舒婷進了房間,一想到兩人會同床共枕,腦子裏便不住地回憶這“黃粱一夢”中我每天和我哥共枕而眠。
我不僅身上疼,心裏和被掛喇一樣難受,我看著夜空裏閃爍的星星,喉嚨又是一緊。
我迷迷糊糊睡著了,冷風吹來我翻了個身。
哥,我想你了。
我知道我現在的依賴性不是對於這個從小到大一直在照顧我的哥哥,因為我知道我得不到。
而對於一些能得到的,我怎麼能克製的住不去肖想?
好冷。
哥,來救我吧。
哥,施舍施舍我吧,我真的,好想你。
像是快要溺亡的人,我感覺喘不上氣,枕頭被淚水打濕,感覺要被黑夜吞沒。
我站在窗邊,這裏不是落地窗,外麵也沒有霓虹燈,沒有開到很晚的店鋪,大街上冷冷清清,留下一輪彎月和幾盞昏黃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