庹貼老師想,盡管鑫媛掩飾得天衣無縫,但他相信,一定有人在注意著他和她,說不定已有人從他的眼裏看出些什麼了……
還有,每天都必須做的工作——打電話,不就引起了許多人的懷疑嗎?更讓庹老師擔心的是,一會兒不見兩個人心裏都沒著沒落的,長此以往又該怎麼辦?鑫媛是個單身女人,情況還好說,自己有家有室的又如何處理?
他自己做過多次這樣的夢,他的妻子來找他了,目的不是團聚,而是提出離婚;李鑫媛已經知道他在騙她了……一夢醒來,他全身都濕透了,嚇的。而他,也多次想過要與妻子離婚,但一直按兵不動。一是李鑫媛一直沒有明確表達與他結婚的意思,他怕雞飛蛋打,兩手皆空;二是家裏的那位實在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他說不出口。
長期以來,他一直被這種情緒困擾著,現在,就更像亂麻一般。因為,他和李鑫媛都陷入極端痛苦的境地:這種地下黨一樣的生活讓他們都受不了了!唉,要是鑫媛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該有多好!
這是大事。
需要特別說明的是,這件隱密至極的事可不是我特意打聽的,我可不是那種八卦婆,是程功告訴我的。身為學部幹事,他除了幹實事以外,還聽到了來自方方麵麵的珍貴消息。
上一段時間,因為馬校長突發奇想,讓不同年級的備課組互評教案,也讓庹老師不知該如何辦。可能是以往大家稱他為“妥大哥”或“妥老師”是大錯特錯了,或者是自己被那件大事長期困擾,失去了冷靜處理問題的能力,一時之間他束手無策。
多虧同辦公室的胡老師給他出主意,才救他於水火之中。
胡老師的主意是,給高一備課組長何必打電話!
當他把何必約出來後,從何必的眼神中,他也讀出了相同的內容,何必也頗為難,不知道如何給高二年級組評。看來,英雄所愁略同啊!他帶些揶揄地想。
和何必約定了打分區間後,庹老師又後悔了!
首先,他覺得不該把這次教案互評看得太重,以致自亂陣腳,這充分體現了自己與所謂的“妥”已嚴重名不副實;其次,他獨特的身份也不容他這麼做。有了鑫媛的關係,在M學校誰也不能把他怎麼樣!教學效果如何、備課組成績如何,按說已與他沒有任何關係,有了鑫媛,他還怕什麼?學校就是鑫媛的,差不多就是他的。等到他悄悄跟自己家裏的那個女人離了婚,就能和李鑫媛結婚了。可是不知為什麼,他就是想讓自己做得好些,近乎完美更好,好像隻有這樣,才對得住鑫媛,隻有這樣才配得上鑫媛對自己的付出。否則他會覺得自己欠鑫媛的債。正因如此,他才對任何一點兒工作都非常看重,為了工作,哪怕不擇手段也在所不惜。所以,他才在教案互評上亂了方寸。
是啊,要是高二年級的教案比高一普遍低,該如何是好?
看何必老師的神情,他非常讚同自己的這個提議,甚至何必臉上明顯地呈現出輕鬆的表情。這讓庹貼相信,何必一定會按他們的約定來行事。這一點他完全可以信任自己的眼光。
可是,即便如此,也一定會有個高低的,因為這個分數區間裏可以有太多的變化,太多的可能。如果何必存了這樣一個心思:既在約定的區間裏,又打得足夠低,那可就慘了!他庹貼可就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該怎麼辦呢?
忽然,庹老師眼前一亮:就這麼辦!
他想得對極了,他仍然按照客觀的標準打分,何必則按照約定區間打分,高二的教案肯定要遠遠高出高一。這就為自己這個備課組長爭了光,也為鑫媛爭了光。
可是一個問題又出來了:若是高一老師鬧了怎麼辦呢?
庹老師犯了難。
思忖良久,庹老師料定:高一老師是不會也不敢鬧的!
原因很簡單,教案打分的結果並不公開,他們不應該知道,如果他們知道了,就說明學部有人透露;即使知道了,他們也不敢鬧,因為這樣就會使透露消息者受處分。進一萬步說,即便他們敢鬧,自己是按客觀標準打分,而他們是胡亂打分,他們豈不是自取其辱?
庹老師不愧是“妥貼”,他的分析與盛老師的分析不謀而合!
想到這兒,庹老師笑了。他甚至想著讓高一老師鬧呢,鬧得越凶越好,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越往上反映效果越明顯!
但遺憾的是,學部關於作業抽查和教案互評的總結會都已開過,教案打分的事情已越來越遠,高一老師竟然沒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