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場內陷入了海嘯一般的混亂中。擁到出入口的群眾的嚷嚷聲、一個一個地倒下後被壓在下麵發出慘叫的老人、哭喊的女孩……在這騷亂的聲音中,一個特別高的怒號聲響徹著四方:
“是人豹!”
“人豹在那裏!”
“啊,逃走了!人豹逃到帳頂上去了!”
抬頭望去,但見剛才發出笑聲的人像匹黑貓議的順著天棚上縱橫交錯的原木一溜煙地跑著,或是豎著攀登,或是斜著滑行,或是橫著行走,從這根原木爬到那根原木,他終於從帳篷的裂縫裏來到了帳頂上。
在透明的白色帆布上,分辯不清是動物還是人的奇怪的黑影變成了圓圓的一團,似飛似地跑著。
現在場內剩下的群眾個個都是“人豹”的敵人,他們異口同聲地嘲笑著逃去的惡魔。性急的弟兄們有兩三個勇敢地爬上原木,開始追趕“人豹”。z馬戲團的人們也不甘落後。管理道具的青年、空中雜技的輕捷雜技師等四五人在明智小五郎指揮下,像猴子一樣跑到了天棚上。
z馬戲團和“人豹”父子並沒有很深的關係,隻是因為帶著兩頭猛獸的父子倆稱是從西洋回來的,以對z馬戲團非常有利的條件申請臨時加入,所以連做夢都沒有想到會是殺人犯,答應了他們的申請,甚至為他們作了宣傳。因而,馬戲團的全體人員此時絕不是“人豹”的朋友。
“繞到外麵去!繞到外麵去!人豹想從帳頂上跳下來逃跑啦!”
用不著群眾的叫聲來告訴,明智已經作好了部署。警官隊的部分人和馬戲團的男人們跑到帳篷的外麵,在雜耍場周圍布下了散兵,明智自己也跟在他們後麵,正準備到外麵去。他是想站在外麵的廣場上,監視屋頂上的獵物。但是,在他這樣往出入口趕路的時候,後麵的舞台上突然響起了一聲槍響,隨即爆發出了人們的激昂的罵聲。
吃驚地回頭一看,眼前一幕悲劇結束了。留著將軍胡須的威嚴的鬥牛士從金絲緞子的胸前淌著血,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原來他用威脅包圍他的警察的手槍自己打穿了自己的胸膛。抑或知道自己氣數已盡,與惡魔不相稱地絕望地自盡了。
就在這時,又一隊警察從出入口擁了進來。
“喂,明智君,夫人沒有事吧?”
站在前頭的恒川警部先這樣問道。
“嗯,好容易趕上了。”
明智朝舞台一邊揚了揚下巴。在那裏,靠馬戲團的人從籠子中救出來的文代夫人依然不省人事地躺在劇場中的坐墊子上。
“但遺憾的是,一名犯人自殺了。”
“啊,倒在那裏。……就是說,那是恩田的父親吧!”
“是的。裝扮成馴獸師。”
“那他兒子呢?”
“逃到帳頂上去了。你看那裏!”
在明智指的大帳篷的天棚上,東奔西竄的犯人和追捕他的人變成了異樣的皮影戲攪在一起。
“到外麵看著!”
明智、恒川警部和新來的警察們急忙走出出入口,隨即跑到了雜耍場後麵的廣場上。那裏圍著黑壓壓的一片人,裏麵有剛才部署的警察、馬戲團的團員以及沒有能回去的觀眾們。
明智他們站在這些人群後麵的小丘上,監視著帳篷頂斜麵上的激烈的追捕行動。
穿著墨黑的西服的“人豹”露出他的本性,四腳著地,在寬大的帳篷的白色帆布上自由自在地來回蹦跳著,但追捕手中有兩三名不亞於野獸的輕捷雜技師,而且逃跑的是一人,追趕他的將近十人,連這個不可一世的“人豹”也漸漸地被追趕到了帳頂的角落裏。
“那家夥也氣數快盡了,不是跳下去就是……”
在恒川警部這樣低聲說著時,仿佛說中了似的,天空中的黑豹從帳頂的邊上飛快地躍了下來。
趴著的黑色的身體像尺蠖一樣剛一收縮,又立即伸展出去,在空中畫下了一個漂亮的弧形。
一看到這情景,地上的人群立即“哇——”地喊叫著想逃跑,但奇怪的是,到什麼時候黑豹也沒有墜落下來。
“啊,氣球!逃到氣球上去了!”
經誰這麼一嚷,人們又一齊仰望著天空。你猜怎樣?逃的地方有許多許多,但“人豹”竟緊緊抱住了廣告氣球的繩索,懸在帳項外麵的空中。
廣告氣球隨風搖曳,將它銀色的巨大身軀浮現在遙遠的天空中。氣球的下麵,“猛獸大格鬥……z馬戲團”幾個紅字隨風飄蕩,從這裏倏地飄出去的一條繩索剛巧連接到明智他們站著的廣場一角、氣球升降用的轆轤上。
“卷轆轤!卷轆轤!”
人們邊喊邊朝軸轉跑來,齊心合力地開始卷起廣告氣球的繩索。
可憐得很,殺人魔鬼“人豹”也已經無法逃跑了。隨著轆轤的轉動,氣球的繩索眼見著縮短起來。最終在氣球被降到地上的時候,“人豹”也逃脫不了被逮捕的命運。這場大追捕將在5分鍾、3分鍾後以大團圓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