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周潛光低低地喚了一聲,心裏滿是說不清楚的滋味。
秋以桐看了她師弟一眼,又盯著梁岑瑞道:“受死吧!”她手握著劍,就要向前輕輕一送。眾人驚呼,皇後要殺皇上,這如何是好呢?
梁岑瑞不為所動,陷進了一種淒迷的幻境中,癡癡地望著秋以桐,忽然溫柔一笑道:“我就是黃七啊!”
她手下一頓,卻並不是因為這些話,而是因為劍尖觸到了梁岑瑞的衣服,她到底還是想到他們夫妻間的恩愛,不忍心下手。等她回味過這話,不禁著惱道:“事到如此,你還要騙我嗎!”
“我說過,我再不會騙你,我就是黃七啊!”
傅展圖心內震驚,不禁問:“黃七不是梁嶽瓘嗎?”
梁岑瑞隻將這話當成是秋以桐的問話,朝她走一步,她慌忙將劍垂下以免傷了他,聽他道:“秋兒,與你在桐花樹下相遇的人是我,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梁嶽瓘不過就是那具屍體,黃七是我,你自始至終愛著的人,隻有我!”
秋以桐不禁回頭望了周潛光一眼,卻發現他的眼神分明在說,他早已猜到了,可是為什麼!
“你是不願就死才這樣說吧!我見過黃七的真麵目,不是你這個樣子……”
梁岑瑞苦笑一下道:“你幾時見的?你見時是在夜裏,你母親剛剛去世,我特意選在那時易容成梁嶽瓘的樣子與你相見,這樣你會因為夜色,還有太過沉痛的心情,瞧不出破綻。你見我那副樣子,就會相信黃七生得就是那樣……”
“我明明看到他服了毒藥,他就因中毒而去……”
傅展圖不禁混身冒汗,因為他第一個看到那副慘相:秋以桐昏迷著,黃七中毒而死。這也能造假!
可是在梁岑瑞這裏,就是無所不能。他道:“我當著你的麵服下的,隻是一顆普通的丸藥,我與你說了許多動情的話,再用一些無味的藥物,令你昏迷過去。你當時悲痛欲絕,會昏迷過去在情理之中,你自己也不會懷疑。你昏迷後,我再將事先毒死的,梁嶽瓘的屍體搬過來,也就天衣無縫了!”太陽又被雲朵遮住,眾人都覺得陰涼,說不出話來,隻能時不時用眼神向彼此傳達自己的驚訝。
“我不信……你不是他……”
“秋兒你想想看,當時我特地帶了沈幼玄與白心讓去,就是要他們在適當的時候,將所有人引出去,好使房間裏隻有你我。你隻看到我服藥便昏了過去,醒來看到的屍體,自然會認為那就是我。我是以情愛令沈幼玄與沈鴻效忠於我,所以我是黃七的事,幾乎瞞著所有人。我給他們每一個人傳達的,不過一個模糊的指令,其中真相怕是隻有我與已去世的梁嶽瓘清楚明白……”
“假若是這樣,他們怎麼可能沒有懷疑?”
“梁嶽瓘本就是我的替身,我有意不讓他們認出我與他,自然有我的辦法!”
周潛光雖然早見識過他的手段,可是聽到這裏還是忍不住冷笑起來說:“你這樣的智謀,何需《信義兵書》!”這倒是一句擲地有聲的話,眾人不約而同地吸了一口冷氣,這個皇帝不知該稱之為足智多謀還是奸佞狡詐……
秋以桐仍舊不願讓自己相信,又問:“你的聲音不是黃七的聲音啊!師弟你說……”她轉頭望向周潛光。
周潛光垂著眼簾,沒有勇氣看她,無奈地說:“聲音的確是可以改變的……”
人的聲音,來自於頸中一條聲帶的震動,改變聲帶,也便可以改變聲音。周潛光聽說過這個方法,然而頸中動刀,實在太過危險,輕則使人啞,重則就是性命不保,他不認為會有人敢這樣冒險。這亦是他長久沒有去懷疑梁岑瑞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