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淩空。

是個離家出走的好日子。

“大姑娘,你真要去京城?”

舒怡仰頭望著牆上女扮男裝的人。

蘇行止翹著二郎腿坐在牆頭,嘴裏悠然叼了根草,“那是當然了。”

她得去京城瞧一瞧她的未婚夫婿。

“有沒有的商量?”

“沒有。”

舒怡默了默,“要是老爺知道了……”

怕是又要挨一頓飽含父愛的竹筍炒肉絲。

“父親一大早就去了二舅姥爺家吃喜酒,喜宴連開三日,我現在去,後日就能趕回來。”

這離京城不算太遠,快馬加鞭小半日就能趕到,一來一回至多隻需一日。

這剩下還有一日,她便可以偷偷去跟一跟她這素未謀麵的未來夫婿,瞧瞧他平日裏都在做些什麼。

蘇行止翻下高牆,指尖撫上舒怡嬌俏的小臉蛋,極為曖昧地貼在她耳尖,“再說了,你不說,我父親怎麼會知道?”

舒怡見怪不怪,但還是翻了個白眼,“大姑娘,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平日裏招貓逗狗就算了,剛才又不知哪根筋搭錯了,隨意收拾了個包袱,說走就要走。

“我哪裏不正經?”

“我不親眼去瞧一瞧,萬一他是個醜八怪,那我豈不是虧大了?”

說起這樁親事,還得從她辦滿月宴裏說起,兩方父親喝昏了頭,沒經她同意就草草定了下來。

沒過多久,她這未婚夫婿的爹就被匆匆調到了京城。

臨別時,更是淚眼婆娑地拉著她爹承諾,等她二八年華時,定讓他的大兒子來提親。

親是提了,可她沒有見到人,說是下下個月,這人會親自過來迎親。

她要是不去瞧上一眼,到時人來了再反悔,多少讓別人下不了台麵。

舒怡咂咂嘴,“提親那日媒婆不是說了,他長得英俊瀟灑,誰見了都喜歡。”

蘇行止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她,“這你也信?我記得之前院子裏有個名喚宋嫣栩的女使,那媒人是怎麼替她說媒的?”

“嗯……人很老實,話還不多,是個極會過日子的好男人。”

蘇行止撚著她烏黑的發尾輕掃在她白嫩的臉頰上,“實際上呢?”

舒怡,“……”

一言難盡,不予置評。

“這不就得了,不親眼看看,誰知這人是個什麼德行?就算他長得好,但是有很多花花腸子,那我也很吃虧呀。”

舒怡再次沉默。

大姑娘時常喬裝後隨狐朋狗友出入勾欄瓦舍,捉弄小女郎的招數更是多不勝數,若要比花花腸子……

嗬嗬。

她笑而不語。

蘇行止被她明豔的笑刺的心髒一痛,轉身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不和你多說了,我要是不能及時趕回來,記得幫我遮掩一二。”

“大姑娘,老爺又不在家……”

不等舒怡說完話,蘇行止利落地翻身上了身側的高牆,腳下一點,從另外一側落下。

隻聽得馬兒吃痛地嘶鳴了一聲。

“你大可以從大門出去啊!”

蘇行止,“……”

不早說。

翻牆翻習慣了,竟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緊握著手中的韁繩,一夾馬腹,揚長而去,玄色衣袍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