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嗎？”
漆黑一片中，掌燈人的聲音輕輕響起。
“為什麼不點燈？”
“是因為你終於要油盡燈枯了嗎？”
管理員的聲音也自黑暗中響起。
“不，其實還有一些本源的。”
“但也隻有這一些了，我想留著它，還有其他的用處。”
管理員的聲音沒再響起，好似已經從這黑暗洞窟中離開了。
“伏羲。”
黑暗中，又有人開口說話，語氣中帶著疑惑。
“為什麼呢，明明我們已經覺察到，他也遺傳了你妹妹的一部分性格。”
“叛逆，不願意接受束縛，和既定命運。”
“所以，你為什麼還要繼續以他最厭煩的方式，安排他的人生和命運。”
“假若，我們換一種方式來對待他，會不會有另外的結果。”
黑暗中，響起掌燈人或者說伏羲的輕笑聲。
“這種結果有什麼不好嗎？”
“我們是被他所拋棄的人，即便重新回到諸天世界，也不過是苟延殘喘。”
“而現在，李察帶著混沌人類的一半血脈，得到了他的默許，自由的生活在諸天。”
黑暗中長久的沉默。
“所以，李察的選擇，也是被你所安排一種結果。”
有人輕輕說道。
燈光亮了。
照亮了掌燈人那已經枯槁的麵容。
但此刻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激動。
“父親。”
燈光愈發明亮，照亮了陳院長那張平靜的麵龐。
這便是掌燈人不願意為管理員掌燈的原因。
他想用自己最後的一絲本源，看一眼自己的父親。
那個將他們混沌人族創造出來，又將他們無情拋棄的神靈。
那個曾經在人類紀劫不斷更替，逐漸不在他們麵前出現的神靈。
他並非是和那些曾經被混沌人類尊奉為神靈，後來又將其擊殺的詭異一般的存在，他是真正的神靈。
是他們混沌人族的創造者。
此時，伏羲作為被他所創造出來的第一代混沌先民，隻想用自己最後一絲本源點亮燈光，看向他的父親，問出那個在他心中存在了數萬年的問題。
“為什麼？”
陳院長的麵容之上沒有任何表情波動。
“因為你們是我不滿意的作品。”
“所以隻能清理掉。”
掌燈人無法完全聽懂陳院長話中的含義，但他明白，是父親對創造出來的他們不滿意，所以才將他們拋棄。
“那您後來創造出來的那些怪談們，它們才是你滿意的作品嗎？”
陳院長搖了搖頭。
“它們也不是。”
掌燈人枯槁的臉上露出淒慘的笑容，帶著一絲釋懷。
他曾經認為父親之所以要拋棄他們，是因為父親認為怪談是比混沌人類更加優秀的存在。
而此刻，父親口中所言，怪談也隻不過是和混沌人類一樣，又一個沒有讓父親滿意的作品。
所以父親想要的滿意的作品，到底是什麼樣子。
陳院長看向掌燈人，他體內的本源已經近乎枯竭，代表著他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而他，也是這座青銅巨塔中，唯一還活著混沌人類。
剛剛開口質問掌燈人的那個聲音的主人，在燈光亮起的那一刻，先一步本源枯竭死去了。
當初，他將這座青銅巨塔丟入到歸墟中，是伏羲他們這第一代先民，依靠體內最為原始，也最為精純的混沌本源，才抵擋住了歸墟氣息的侵襲，最終存活了下來。
甚至還保存下了一部分混沌人類的人種。
“父親，那您想要的滿意，到底是什麼模樣？”
燈光開始昏暗，意識已經渙散的伏羲，問出了自己的最後一個問題。
看著自己這位曾經的子嗣，陳院長的麵容之上第一次出現了些許波動。
不過並非是對這位即將死去子嗣的憐憫。
而是令伏羲看到之後很是震驚的表情。
是迷茫和痛苦。
伏羲不明白，在他眼中可以創造世界萬物的父親，又可以隨手將創造出來的他們覆滅的神靈。
為何他的臉上，也會出現這種表情。
陳院長的語氣中也帶有一絲迷茫和痛苦。
“我想創造出一個可以在被祂凝視，靠近向祂時，不會陷入到瘋狂的作品。”
“這樣的話，便能靠近祂，乃至直麵祂，代替我們問出那個問題。”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