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現場也就是死者秦直的家,從雜亂不堪的客廳和廚房看來,想找到什麼線索應該不是件難事。
死者被發現的時候,是呈趴伏狀倒在客廳的地板上。
地麵上有一道長長的拖行痕跡,殘留物是死者的尿液和唾液。
餐桌上放著一杯紅茶,檢驗科已經出了報告,毒鼠強就是混在這杯紅茶裏的。
“毒鼠強中毒的表現就是劇烈癲癇和大小便失禁……”
張見山在一旁說。
何雲禮點點頭,“當時是隻有死者一個人在家嗎?他老婆在什麼地方?”
“根據監控和她的口供來看,死者老婆在下午五點的時候就出門了,死者是五點半才回的家,兩人在這段時間裏並沒有見麵。”
何雲禮愣了一下,“能確定她中途沒有回家嗎?”
“能確定,”張見山點點頭,“小區前後門的監控都有,她當時確實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
現場其實和普通的凶殺案沒什麼區別,從死者身邊的爬行痕跡來看,何雲禮甚至能想象到秦直在死前經曆了怎樣的掙紮。
可還是太奇怪了,她環顧四周,總覺得這個房子裏麵好像少了點什麼。
她轉身走向別的房間,房子裏有兩個臥室,而這兩個臥室都有平時使用過的痕跡。
這個房子的兩個主人關係似乎並不算好。
但是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何雲禮沒有一眼就看出哪個房間是屬於死者的。
因為和一般人家的臥室比起來,這兩個人的房間都是相似的單調。
統一的黑白灰配色,就連被子和床簾都沒有其他顏色點綴。
但是在仔細觀察之後,她還是看出了端倪。
有一個房間相比另一個,似乎更加整潔,甚至可以說是一塵不染。
“這是死者妻子的房間,他們現在是分床睡。”張見山看何雲禮盯著這個房間看了好久,開口解釋道。
“嗯,”何雲禮應了一聲,“我大概猜到了。”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問張見山:“你今天早上和謝池青聊過嗎,你覺得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什麼樣的人?”張見山微微蹙眉,似乎正在思考。
過了幾秒鍾他才開口:“我不確定。”
何雲禮不解:“什麼意思?”
“今天早上她來警局的時候,看起來情緒很低落,但是在我問話期間,她又很冷靜,或者說,很理性,不像一個剛死了丈夫的女人。”
何雲禮低頭沉思著,忽然驚覺這個一百多平米的空間中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
這個房子裏,沒有一張照片或者一幅畫甚至是其他的裝飾,所有的牆麵都是純白色的,就像小區裏的剛刷完漆還沒開始進行軟裝的樣板房。
沒有一絲煙火氣。
“死者和他妻子結婚多長時間了?”何雲禮忽然開口問道。
“啊……”張見山想了想,“她說是六年零七個月。”
“這麼長時間?”
聽到何雲禮這麼問,張見山也察覺到了奇怪。
“你也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太像夫妻?”
何雲禮對上張見山試探的視線,然後點點頭。
看到何雲禮的肯定,張見山接續說:“你說,會不會是情殺?死者妻子雇凶殺人?”
何雲禮感覺自己的身體僵了一下,然後聲音也冷下來。
“沒證據的事情不要下定論。”
說罷,她就轉身離開了,留下身後的張見山一臉懵。
“這人今天怎麼回事?吃火藥了?”
何雲禮沒有生氣,她甚至覺得張見山說得不無道理。
隻是在聽到張見山推測的那個瞬間,她心裏忽然浮上一陣慌亂。
甚至是同一時間,何雲禮想起了那天的爆炸,轟鳴聲和著建築材料坍塌時落下的塵灰將她困攏在牆壁的陰影裏。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雙腿和雙臂都在顫抖,不受控製的,停不下來。
她以為周圍喧囂的呼救聲就是自己發出來的聲音,但其實那個時候她根本沒有力氣呼喊。
可那個同樣單薄瘦小的身影擋在身前,把她用力背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