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抵達堪培拉機場時,有個身穿藍黑色製服的高大白種男人很有禮貌地問我是不是黃庭小姐。我說我是。就這樣我坐進他的車來到江家的豪宅。這個家不大象家,倒象個博物館。但確實隻有四個人算是這裏的主人。我已經開始盤算著該怎樣麵對我的“準情人”。他也許是個IQ不到60的傻子也許是個醜八怪。如果是這樣我想那對夫婦不會輕易讓我走掉。他們敢扣押我我就用酒瓶砸他們的頭。
在華麗的大廳裏我見到了兩位精神奕奕的主人。那對夫妻看上去是在強顏歡笑。最後女主人告訴我她兒子就在房間裏他今天有點不舒服不能下來了,所以我隻好上樓去看他。我說好吧好吧。我上了樓進了他的房間。一個黑色的影子坐在床邊的角落裏,窗簾拉著,燈也不開。我關上門說你怕見到光線嗎?你經常在夜間活動?你抽煙、喝酒、嫖女人?你喜歡用錢買你沒有的一切。你長著一張很誇張的臉?你不敢還是不想麵對別人?你是傻子?是白癡?你殘廢了?你奇醜無比?你是啞巴?你究竟哪兒有毛病?告訴你我隻想說一件事情。我不會上你的床。他突然間大吼閉嘴!我被這麼粗暴的聲音嚇住了。這男人有一副可以任意把人嚇死或迷死的嗓子。他說出去。我伸手打開燈光。我看到他象受了驚嚇似的反射性地躲閃。他蜷縮成一團,用胳膊抱住頭。他很修長。他有一頭濕漉漉的垂垂的黑發。他太瘦了。他太敏感了。他的反應告訴我他的惡習。他大聲怪叫關掉關掉!我會死的會死的!我關掉燈走過去蹲在他身邊看著他。這時我很想畫一幅畫。一副在陽光的陰影裏苟延殘喘的秀美魔鬼的畫。畫麵必須是修長的、平靜中掙紮著絕望的、粗暴的、血紅的、懼怕人群的、荒涼的、熱情的。這熱情是我的。我就是一團在冰山傍邊燃燒的火。看到這個蜷縮的男人我突然覺得渾身上下充滿活力。我要從這個男人身上找到死掉的火花。他給我帶來強烈的靈感,但那並不是神秘感。我不想碰他。目前他隻是我的一組靜物。或是靜物中的一隻花瓶。我隻想欣賞他。他給我帶來的快樂與興奮是顯而易見的。而且我是善於表現靜物的。他活在我的視線中,我的畫筆下。我會給他新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