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曆3213年,
米迦蘭區,入夜。
貧民窟裏的晚風永遠是刺骨的,它就像一把毫不留情的刀子,狠狠穿刺進貧民窟中那些漏風的平板房中,刺進房中瑟瑟發抖的人們的骨髓與心口。
“該死的,這種天氣,真的不適合出門。那些富人區的敗類真是的……”
貧民窟擁擠的巷子中,一個穿著破舊皮襖的拾荒客恨恨地嘟噥著,他裹緊皮襖,腳步匆匆地穿過一條小巷,在一處還亮著燈光的木板房門前停住了腳步。
拾荒者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沒發現有跟蹤者,於是他從懷中掏出一塊人頭大小的球形鋼塊,藏到木板房門口一堆雜物的後邊。
這是他在垃圾場拾荒一天撿回來的最值錢的東西了,就算是著急參加“教會”的活動,也不能丟了。
藏好東西,拾荒者輕咳了一聲,他認真排掉身上明顯的灰塵,伸手敲門。
沉悶的敲擊聲在寒冷的黑夜中響起。
停頓一短,三長,一短。
片刻之後,一個滿頭金發的瘦小男孩小心地把門拉開了一條縫隙,看到是拾荒者,他立刻眉開眼笑,打開房門,把拾荒者迎了進去。
“傑克老爹,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
男孩興奮道。
拾荒者傑克樂嗬嗬的摘下髒兮兮的手套塞進兜裏,用凍的通紅的手狠狠揉了揉男孩的金發。
“小米昂你說什麼呢?怎麼可能不來呢?”他笑眯眯地道:“和萊茵小子約好了的事,老爹可不喜歡失約。”
“是!傑克老爹最好了。”米昂高興地回答,他的金發在火光中閃爍著溫暖的光芒。
進了大門,又往前走了幾步,米昂當先推開了第二道門。一股溫暖的香氣立即迫不及待地從門縫裏撲了出來。
傑克老爹不禁舒服地呻吟了一聲。
這間屋子顯然被擴建過,裏麵足足坐下了二十多個人,他們大多穿著拾荒者的服飾,在地上擠成一個圈,每個人都眼巴巴地盯著人群中心,那口放在火上的小鍋。
小鍋旁邊,一個留著過肩長發的青年,正一邊慢條斯理地用勺子攪動著鍋中的濃湯,一邊輕言慢語地念叨著。
“各位兄弟姐妹們,不要一直盯著鍋,聽我說說我們的教義啊。”他這樣說著,隻是語氣中也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我主名叫歡宴之主,是歡樂與滿足的神靈,相信祂,便是相信富足與歡樂……”
說到這,青年抬頭,笑看了一眼人群,剛好看到站在一邊的傑克老爹和滿臉崇拜的米昂,他微笑著點頭,示意兩人找地方坐下。
“……信仰歡樂與富足,也就是相信希望,相信生命的價值,相信……總之,就是信我主,就能感到快樂。”像是為了完成任務一般念叨完一堆東西,青年微微喘了口氣,看向四周二十多個滿臉迷糊的聽眾。
“聽懂了嗎?”
他的目光從一張張或迷糊或麻木的臉上劃過,最終停在一張表情極其別扭的小臉上。
“盧錫安•艾爾,你有什麼問題。”
“嗯,那個,我沒問題啊。”被青年點到名字的少年滿臉委屈:“隻是萊茵哥哥,我信你說的這個歡……歡……”
“歡宴之主。”
“啊對,歡宴之主。”盧錫安吸了吸鼻子,緩了口氣繼續道:“可我沒感覺快樂啊。”
“沒感覺快樂?”
“嗯,沒感覺。”盧錫安一臉堅定。
青年胸有成竹地從身後拿過一個小碗,盛了一小碗湯,他把湯遞給了盧錫安。
“現在快樂了嗎?”
看著那一小碗有菜葉,有玉米,有土豆,表麵甚至飄浮著一點油星和肉沫的湯,盧錫安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連忙接過小碗,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